“干嘛不說話,生我的氣啊。” 梁澤眼睛往天上翻了翻。
“嗯。”
“為了那個傻子?靠……”
吳恪:“別欺負同學。”
“這算什麼欺負?!我一沒打他二沒罵他,我就是看不慣他老耽誤你時間。”
“……”
“你說我說得有問題嗎,他是不是老耽誤你回家,是不是嘛你說。”
“而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聽見了,有時候一道題你講兩三遍他都聽不懂,天哪他那個腦子……”
他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嘰里呱啦抱怨個沒完。吳恪聽著,走著,額頭苦惱得發緊:“你也問我問題,你也總是聽不懂,所以我也該不理你?”
“這怎麼能一樣?” 梁澤扯住書包帶子不讓他走了,“你居然把我跟他放一起說,我在你心目中難道跟他沒區別?”
“區別在哪。”
吳恪走出去十幾米,身后還是沒有動靜,于是又停下來。回身,月光下梁澤披著一肩青霧,嘴唇繃得緊緊的,很不甘心的眼神盯著他。
“我開玩笑的。” 吳恪說,“你們有區別。”
梁澤三兩步跟上來。
“你比他傻。”
梁澤差點噎死,猛地一腳把地上的石子踢遠,“行,以后我不找你了,誰聰明你輔導誰去。”
吳恪不疾不徐:“求之不得。”
“吳恪!” 梁澤咬牙切齒地勾住他脖子,“我看你是想挨我一拳。”
吳恪想躲,卻又被他勾得更近。
“別鬧。”
“叫爸爸。”
“梁澤。”
“叫爸爸!”
雖然梁澤看著野得很,可吳恪個子比他高,力氣也比他大,沒怎麼使勁就把他掰開了:“梁澤,我說認真的,別欺負同學。”
梁澤撇嘴:“說了我沒欺負他。”
吳恪嗯了一聲。
“我只欺負你。”
吳恪有些無奈,繼續往前走。梁澤雙手插兜跟上,隱隱約約聽到前面的人低聲說:“讓著你而已。
”
慢悠悠走到家,兩人已經重修舊好了。
分開前梁澤指指天:“阿恪,看上面。”
吳恪抬頭,看見滿天星斗。下一刻脖子被人雙手包住,沒用力,軟軟地前后搖晃,外加一道悶悶的聲音:“我想掐死你。”
吳恪頭又疼了:“干什麼。”
“老是氣我,還老給別人講題…… 你不能這樣。” 梁澤猛地咬了他下巴一口。
“嘶……” 吳恪瞳仁微顫,身體微微后退。
梁澤咬完就沒再看他,兩手拉著書包帶,右腳在地上搓了搓:“黃牌警告一次。以后別理高晨陽了,你晚上的時間都是我的,咱倆才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是誰的心跳,大得快要驚擾樹上倦怠的雛鳥。
吳恪盯了他幾秒,忽然把校服罩到他頭上,雙手使勁揉搓他的頭發和臉。
“唔——唔——!你想悶死我啊!”
梁澤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來,還沒喘勻那口氣,吳恪已經轉身走了。他校服搭在左肩,右手揚起揮了揮,“明天見。”
“明天見!”
梁澤就那麼看著,看著他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漸漸就看得癡了。
那晚的星比今晚要多得多,亮得多,夜如潑墨。梁澤躺在狹窄的上鋪,枕著雙臂,安靜地看著窗外微弱的亮光。
耳邊恍惚響起高晨陽的話:
“他大學畢業之后就沒離開過,一直在臨江這邊發展。”
“臨江房價這麼貴,不把老房子賣了怎麼買得起?”
“他說,他得有個自己的家。”
頭很沉,思緒也很混亂,梁澤告訴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吳恪不可能是為了他。
這次重逢,許許多多的幻想都被打破。與此同時,妹妹來臨江找他,把他更加徹底地拉回了現實。
看到花樣年華的妹妹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想到自己連讓妹妹住間條件過得去的賓館都辦不到,他覺得是時候忘掉吳恪了。
人只要活著,就沒有辦法只為自己活著。
不能再總想著過去了。得振作起來,努力掙錢照顧好妹妹,再也不要過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第6章 久病無良醫
作者有話說:
中秋還沒過完,工作就像山一樣壓下來。
加班加得煩躁的齊斯宇開車出去買晚飯,一腳油直接到了那家 “聚齊飯館”,本意是想照顧梁澤的生意,誰知店里店外根本沒有梁澤的身影。
他問收銀員:“你們老板呢?” 唐妙指向門口:“那不是嗎。” 招呼客人呢。
“那是你們老板?你們有幾個老板?”
“就一個啊。”
“那梁澤呢,他是干嘛的?”
“傳菜的。” 唐妙做了個端盤子的手勢,“不然還能是干嘛的。”
一個傳菜的,居然也敢自稱老板,真是什麼人都有。可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吳恪的朋友呢,而且看樣子兩人還交情匪淺。
齊斯宇摸不清水深,走開幾步后又轉身問:“他人呢。”
“病了,宿舍躺著呢,你找他啊?”
病了……
他擺擺手,“算了。”
浩瀚咨詢。
節假日大家的干勁都不足,尤其是五組,至今缺兵少將。遠遠看到吳恪一個人坐在那的勤勉背影,齊斯宇過去敲敲桌子,“你跟我來一趟。”
吳恪動都沒動。
“真有事,關于你那個老同學的。”
鍵盤敲擊聲暫停。吳恪拿上手機、煙,跟他走到安全通道。
說起他們兩個認識的過程,其實有點戲劇性。入職第一年大家都還是新人,兜里沒有幾塊錢。
齊斯宇的媽媽手術需要一大筆費用,部門發起募捐,素不相識的吳恪沒有參與,卻一聲不吭地借給他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