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女人坦胸露乳,敞腿騎在一匹特制的木馬上,表情放蕩無比。
吳恪神經猶如被煙頭燙到。他快步走到臥室門口,敲了幾下,“梁澤,開門。”
“這小子,叫他一起看他不看,不會是自己躲里面享受吧。” 身后傳來不懷好意的笑聲。
這樣反感與錯愕的情形之下,齊斯宇的話忽然闖進他腦海:“下九流的人背景太復雜,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
西裝革履的吳恪跟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氣,放下吃的掉頭就走。只走了兩步卻又立即停住,想起梁澤那句 “這次算我欠你的”,徑直擰開房門。
一室沉寂。
里面沒有開燈,只有窗簾附近有光。上鋪的梁澤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頭偏向墻的那邊,很明顯是身體不舒服睡過去了。
該是有多心寬,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入睡?
吳恪皺緊眉,把帶來的醪糟雞蛋放到桌上,一轉頭聽見床上模糊沙啞的聲音:“阿恪……”
病中的梁澤意識昏沉,口中斷斷續續地喊著他的名字。
吳恪手筋發緊,右手伸進西褲口袋,摸到棱角堅硬的打火機。許久他才鎮定下來,返身走回床邊,低聲喊:“梁澤。”
梁澤像是聽到了什麼,慢慢側過身來,蒼白的臉上凝滿細密的汗珠,意識是混沌的。吳恪伸手搖了兩下:“梁澤?”
還是沒反應。
他長臂一伸,直接越過邊欄掀開棉被,將人緊張地摟到懷中。
梁澤額頭滾燙,臉上身上全是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吳恪想也不想,直接將人抱下來背到背上,下頜被床角劃破都渾然不覺。
客廳那些人早窩進另一個臥室了,在干什麼可想而知。
下樓梯的時候梁澤頭歪在吳恪背上,兩只手軟得掛都掛不住,全靠他一手托著一手壓住。到一樓時他把人放下來,脫下西服外套嚴嚴實實地裹緊,然后才再次穩穩當當地背起來。
外面風涼。
梁澤在寬大的外套里縮著,下巴完全遮住,只剩一對睫毛黑長的眼睛。吳恪一邊攔車,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小小一只,格外聽話。
好不容易打到車,吳恪讓梁澤躺在自己腿上,頭卻生硬地轉開,盯著車窗外的景色一樣樣掠過。
“阿恪……”
傳說五感中,聽覺最敏感。
吳恪脊背僵硬,手背青筋突得明顯,幾秒鐘后扯過外套蓋在梁澤臉上,阻止自己繼續聽下去。
—
醫院,輸液室。
梁澤睜開眼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哪。大廳燈光很暗,簡易病床跟躺椅并排擠在一起,對面的白墻上掛著一臺電視機,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你醒了?”
一轉頭,高晨陽從旁邊的椅子起身,湊過來很關切地看著他:“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吧。”
腦中一片混沌,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梁澤撐著坐起來。
“那天我就說你不換衣服肯定感冒,怎麼樣,給我說著了吧?幸虧上次留了你的地址,再晚去半小時沒準兒你腦袋都要燒傻。”
高晨陽叫來護士量體溫。
“退燒了,” 護士調整點滴,“留觀幾小時,等天亮了再走,這是你的單子。”
梁澤接過來,很自然地去翻單據,目光集中在右下角的繳費金額。
“費用你朋友已經幫你結過了。
” 護士說完就走。
梁澤默然。
“謝謝你晨陽,我一會兒把錢轉你。”
高晨陽到旁邊倒了杯水回來:“嗨小事一樁,錢你不會急著還,反正我也不等著用。”
梁澤接過水,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周圍大部分人都睡了,病人躺在椅子上或床上,家屬就隨便找個地方趴著,起起伏伏的鼾聲和磨牙聲。高晨陽沒有靠得太近,坐旁邊低頭發短信。
“晨陽。”
他抬起眼:“嗯?”
“你今晚來找我有事嗎?” 梁澤問。
“喔,是有一點事,本來是想找你幫忙的,不過你病了就算了。”
“我好多了,你說。”
今晚全靠高晨陽把他送到醫院,要是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梁澤當然義不容辭。
“真是小事。” 高晨陽琢磨了一下,說,“你不是會做飯麼,正好下周末我搬家想邀請幾個朋友來聚聚,你要是有空能不能來下一天廚,費用就按飯店包席的價格給你。”
“不不,不用給錢。” 梁澤擺擺手,輸液管跟著晃蕩,“大家都是同學,你喬遷我也沒準備禮物,炒幾個菜不算什麼。”
高晨陽就等他這句話:“也算不上喬遷,舊房子。那行,這錢我就省了,材料到時候我準備,你直接來就行。不過既然我不跟你客氣,那你也就別跟我客氣,醫藥費什麼的你要是敢給我就敢跟你急!”
梁澤抿起笑:“嗯。”
天亮后從醫院回到宿舍,下班的休假的都在睡覺。
簡單洗漱過后,梁澤推開臥室的門,隱隱約約聞到一股醪糟的味道。轉過身,靠墻的折疊四角桌上放著吃剩的外賣盒,氣味就是從那發出來的。
他走過去,想也不想就扔掉了。
第7章 若即又若離
作者有話說:
老板侯良發現,最近幾天后廚異常干凈。
就拿切菜的不銹鋼臺面來說吧,以往因為關門時間太晚,大師傅他們都是草草一弄,等第二天來了再仔細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