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恪一個單身貴族,柜子里竟然放著一套同色系的牙刷、漱口杯,跟拖鞋一樣是情侶款。
什麼也沒敢碰,他一聲不吭地換好衣服出去。吳恪坐在客廳工作,煙灰缸里很干凈,一臺黑色筆電擺在茶幾上。
他抬起頭,看了梁澤一眼:“把頭發吹干。”
外面雨還沒停。
梁澤走過去,若無其事地問:“在加班嗎?”
“嗯,有點事。” 吳恪注視著屏幕,“你困了就先休息,客臥可以直接睡。”
梁澤微微頷首,望向茶幾上的玻璃杯,又說:“怎麼沒把水喝了,都涼了吧,我去換杯新的。”
等他拿著杯子走開,吳恪看了他背影一眼,目光深邃了些許。再回來,筆電已經被合上了。
梁澤一愣:“就做完了嗎?”
“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吳恪感覺很敏銳。
“沒有啊。” 梁澤放下杯子,搓了搓通紅的指腹。
“有話就說。”
他頭垂著,劉海自然地搭在眼睛上方,“也沒什麼。”
那就是有什麼。
“你交女朋友了嗎?”
直到問出這句話,梁澤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他的確有些懷疑,不問清楚心里總歸不踏實。
吳恪皺眉:“怎麼這麼問。”
“我看浴室里有其他人的牙刷。”
剛說完,吳恪的表情就變得黑沉,仿佛梁澤又搞錯了什麼重要的事,十分罪無可赦,令他很不滿意。他把筆電推開站起來,又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里,半晌沒回答剛才那個問題。
梁澤簡直如芒在背。擦身而過的瞬間,他有些無所適從地叫了聲:“阿恪。”
吳恪頓足。
“那你呢?”
“我什麼?” 梁澤很茫然。
“你今天下午說自己不是單身。”
因為是隨口一句,所以連他自己都不太記得了,愣了下才解釋道:“我隨便說的,當時就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事…… 你全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找什麼女朋友?”
“男朋友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斬釘截鐵。
吳恪臉色稍有緩和,但仍然側對著他:“有什麼不可能的,你不是十八歲就交了。”
論起話里帶刺,梁澤根本不是吳恪的對手。他滯住,面容唰地白了許多。吳恪覺得他是被自己戳中了痛處,轉身就走。
胳膊卻被人拉住。
吳恪低頭看了眼:“放開。”
梁澤用一種求饒的口吻:“阿恪……”
“所以那個人是誰,” 吳恪盯著他,語氣帶著微微的嘲弄,“誰這麼有把握,高三還在一心二用。”
客廳就此安靜。
梁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要反駁卻又沒有真的開口,半晌才艱難地吐出一句:
“我不想說。”
第11章 再無人像你
作者有話說:
不想說。
這三個字聽到吳恪耳中,無異于是對那個人的一種保護。一想到當初梁澤還說什麼喜歡他、只要他,吳恪就感覺自己被深深愚弄了,心底燒起來一股無名火。
他撇開臉:“那些話你當初怎麼說得出口的?”
梁澤心神一晃,松開了他的手。
“我說什麼了?”
“你——”
吳恪回眸,眼底全是憤怒。
“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心,知不知道自己當時才多大,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后悔過?”
他鮮少這樣氣得失去冷靜,原先的好脾氣蕩然無存。梁澤被這樣的他震懾住了,先是錯愕,緊接著才慢慢聽懂他的話。
后悔?
要說完全沒有,當然是自欺欺人。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時沖動將吳恪推遠,也許出事時吳恪就還在自己身邊,那樣結局或許也會隨之改寫。可就算重來一次,大概自己還是會那麼做,因為很多東西是忍不住的。
梁澤在那道陰寒的目光中勉強鎮定下來,竭力克制住內心的酸澀,聲線不穩地說了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那是什麼樣。” 吳恪的語氣咄咄逼人,“你是想說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受了別人的蒙蔽,還是想說當初是一時興起,跟對方也只是玩玩而已。”
“當然不是!” 梁澤驀地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喃喃重復,“當然不是…… 我對他是認真的。”
正因為認真,所以才會不計后果地跟他發生關系,即使知道那樣做只會招來他更深的厭惡跟抵觸。
“你不用告訴我這些,我不想聽。” 吳恪冷硬地側過臉去,“你們是戀愛也好,是玩玩也罷,我對你的私事不感興趣。只要別再來纏著我,怎麼都可以。”
梁澤身形微晃,靠著沙發扶手的支撐才沒有倒下。
“我沒有纏著你。你要是覺得我留在你家是種打擾,那我走就是了。”
外面大雨傾盆,窗戶被雨點砸得噼啪直響,遠處的大樹在狂風中搖搖晃晃。這樣的惡劣天氣,貿然出去即便有傘也會淋個全濕。可梁澤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必須離開這里,越快越好。
想要拿上包就走,吳恪卻過去將他攔住,“你到底還想給我找多少麻煩,下這麼大的雨難道指望我送你?”
梁澤臉色強撐不變,下巴卻在微微抖動:“我可以自己——”
吳恪厲聲打斷:“你是以為這麼大雨能有車,還是以為自己可以靠兩條腿走回去?”
梁澤上下唇相碰,幾次想要說話都沒有成功,最后全化為滿腔哽咽。吳恪起初還看著他,后來像是再也看不下去一樣背過身,嗓音低啞地下出最后通牒:“老老實實留在這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