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出手太狠太決絕,一點退路都不留,就好像旁邊是塊磚他也敢抄起來就拍。陳軍波被打得頭皮發麻,撐在洗手臺邊喘著粗氣。
“以后我的東西你們誰都不能碰,記住沒有。”
衛生間一片死寂。
梁澤拽起陳軍波的頭發,乓一聲摔到碎開的鏡子上,“我問你記住沒有?”
“記住了…… 記住了……” 陳軍波五官扭曲,眼珠驚恐地顫動。
“記住了就滾。”
人走了之后梁澤擰開水龍頭,仔仔細細沖干凈手上的污漬,這個時候才發覺手指有點疼。回到房間,他把茶葉收好,把刀放回枕頭下。枕芯太薄,竟能感到一點硌。
天邊晨曦初現。
第二天,聚齊飯館。
“梁澤你這手怎麼弄的。”
瞧見他右手食指上厚厚的紗布,老板侯良一臉恨鐵不成鋼,“昨天不還好好的嗎,不是又跟他們幾個干起來了吧。”
“沒有。” 他戴上薄膜手套,開始跟平常一樣洗菜,“老板你放心,能有個學本事的地方不容易,我不會不珍惜,更不會給你惹事。”
“這還像句人話……”
到夜里十一點多,店里開始等位。
人聲鼎沸的夜市街,每家店前都放著許多紅色或藍色的膠凳,客人坐著邊嗑瓜子邊聊天。
這也是梁澤最忙的時候。他既要在廚房打下手,又要見縫插針地出去端菜,忙起來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二號桌的拍黃瓜!”
“欸!”
端起盤子往外走,走到門口卻滯了一下。門外等候區坐著一幫白領,因為八九個人都穿著西服所以很顯眼,其中有張熟面孔,齊斯宇。他很多天沒來過了,今天不知為什麼有空。
想起之前還說自己是老板,目光交匯的一瞬間,梁澤有點不自然。可齊斯宇卻很平常地朝他點了下頭,然后就收回目光跟別人聊天去了。
市井的煙火氣溶于夜色。
沒多久這群白領換進包廂。他們招呼梁澤過去收盤子擦桌子,梁澤應了聲,進去時里面的人正在聊天。
“吳恪怎麼不過來?”
“這得問你啊小夢,他不來那明顯是怕了你嘛。知道你在,怕你吃了他!”
眾人大笑。
被調侃的姑娘不僅長相出眾,性格也非常落落大方,半點忸怩的意思都沒有:“我今晚是真有事請教他,早知道他不來我也不來了,活多得干不完呢。”
“斯宇你聽見沒有,趕緊把吳恪叫來,人家小夢有事請教他。”
齊斯宇瞟了她一眼,語氣酸溜溜的不大情愿:“他都下班了,我哪來那麼大面子。”
“不是你面子大,是人家小夢面子大!快叫快叫,再不叫我可要認為你暗戀小夢了。”
“胡說什麼呢!” 齊斯宇臉騰一下紅了,“行吧,我試試,叫不來可不要怪我。”
“我賭一百,吳恪肯定來!”
鋪完一次性桌布,梁澤離開包廂。
他回到后廚,雙手在臉上搓了搓,感覺受傷的那根手指又疼又麻。
歇了幾分鐘體力緩過來不少,那些不該有的想法也通通拋諸腦后,只剩眼前這些做也做不完的事。
等位高峰期過去,他被叫去外面收凳子。一摞摞全疊好,抱到懷里那刻余光卻像是觸電,驀地顫了顫。
夏夜如斯,躁動卻平靜。
夜市街對面,吳恪高大的身影正在等紅綠燈,遠遠的看不清表情。
昨晚那些惡斗如煙散盡,只剩下滿腔柔軟。
梁澤條件反射般低下頭,拿起凳子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明明很想見到這個人,可是真的見到了,又寧愿吳恪沒來。
“當心,不好意思,當心。”
側身從幾個人的椅背中穿過,還沒走進店內身后就傳來一聲:“梁澤。”
他僵住。
“你跑什麼。” 吳恪的聲音帶著微微的不耐,“躲我?”
梁澤很想問他為什麼來這,可是覺得這樣既無理又莫名其妙,于是丟下一句 “你同事他們在包廂”,徑直落荒而逃。
“梁澤你干嘛,丟了魂啊。” 差點撞到后廚其他人,對方狐疑地看著他。他垂首道了聲歉,再扭頭外面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
但飯館就這麼大,想躲也躲不開。
送菜時路過包間,梁澤被里面的人喊住,“服務員,再幫我們拿套餐具進來。”
“稍等。”
別人上衣都是白色或黑色,只有吳恪穿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興許是因為來得最晚,他就坐在門口,背對著門外。
“哪位要的餐具?” 梁澤聲音不大。
小夢愉快地抬手示意,指了指他面前的背影:“這里。”
梁澤走過去,站在吳恪左邊拆餐具,手上的紗布很顯眼。
吳恪目光從他手上移到臉上,眉心緊緊皺起,似乎想要問點什麼,右邊的小夢卻扭過臉來:“聽說你們組最近要接一個新能源項目,牽頭的還是老朱嗎?”
梁澤趁機離開包廂,十分鐘后才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湯進來。
當時小夢正在給吳恪看什麼東西,兩人的注意力都在手機屏幕上。小夢說得太開心抬了下肘,梁澤躲避不及,湯頃刻間灑出大半。
“啊!”
她嚇得花容失色,梁澤立馬把盆放到一邊:“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燙到你?”
其他人紛紛圍過來,仔細一看其實湯幾乎全潑在梁澤手上,小夢只是下裙濺了些,皮膚并沒有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