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澤心不在焉:“那應該是吧,他們現在可能剛下班。”
“他們不上班的時候都干什麼?”
“賭博,還有——”
他把嫖妓兩個字咽了下去,可這是多此一舉,因為吳恪剛剛目睹他們進了一家紅色暗燈的洗頭房。
“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搬到我那去。” 吳恪說。
梁澤微微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怎麼,“這麼快?先不用吧,等你走了我再……”
他怕自己會每晚都像今晚一樣失態。
“再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暫時住在這里沒關系的。”
吳恪蹙緊眉,聲音頓時冷凝:“你到底知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梁澤頭腦一熱,不假思索地反駁:“也沒有那麼嚴重。你可能不知道,其實這種事在打工的人當中挺普遍的,只不過我——”
他想說只不過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吳恪卻望了他一眼,嗓音變得冷淡:“看來你是已經習慣了。也對,差點忘了那種事你高中就發生過,應該不會感到驚訝才對。”
無論如何,這話說得太過了。梁澤一聽,臉色驀地蒼白。
吳恪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再怎麼樣,梁澤是梁澤,不該把他跟那些下三濫的事相提并論,可自己再一次沒有控制住怒意,或者說,介意。
他轉開臉,道歉的話堵在喉嚨間,說不出也咽不下。感覺自己是進了一個死胡同,既想要知道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又不想聽到跟那件事有關的一切。
梁澤等了半晌,沒等來一句對不起。看見遠處好像是室友們回來了,他低下頭:“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梁澤。”
少有的,吳恪叫他,他沒回頭。
到宿舍洗完澡,躺上床才發現手機上有一條十分鐘前的新消息。是吳恪發的,從字里行間很難推測出究竟是什麼語氣,卻讓梁澤失眠了一整夜。
“有什麼顧慮就直說,如果擔心搬過來會讓我不自在,出國之前我可以不回來。”
第16章 從未消失的默契
作者有話說:
吳恪猜得很準。
梁澤不想搬去的確是因為顧慮他,怕自己在那兒他會不舒服,怕他認為那是種糾纏。可天地良心,梁澤怎麼可能希望他不回來?
不過,內心復雜的想法梁澤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更不想再扭捏作態地拒絕吳恪的一番好意。幾經權衡后,他在吳恪離開的第三天搬了過去。
家門密碼是一早就有的,吳恪告訴過他,說是 112233。梁澤的行李并不多,幾身衣服,幾本書,幾件趁手的刀跟炊具,別的也就沒有什麼了。
因為沒錢請人,所以搬的時候他是自己一趟趟上下的。中途動靜比較大時,對門的那個老人家又出來好奇地張望:“這是什麼情況,小吳搬走了?”
“您好。” 梁澤客氣微笑,“他出差了。我是他同學,過來借住一段時間。”
放下戒心的同時,老人家想起跟他好像有過一面之緣,于是回屋拿了一兜子枇杷塞給他,“自己老家種的,嘗嘗!”
“這怎麼好意思……”
“哎呀讓你拿著就拿著。這是我表侄女寄來的,上一次春節小吳還幫她搬過行李,她對小吳印象啊相當深刻,一直夸他年輕有為又一表人才。”
誰說吳恪女人緣差的?
梁澤笑笑,不知道說什麼。
“小吳交女朋友了沒有啊?” 拐彎抹角的打聽開始了。
“對不起,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他把頭低下去,看著自己的鞋。也許是這副樣子太苦悶,老人家還以為他是想幫忙幫不上愁的,趕緊說沒關系:“改天我當面問他也是一樣的嘛,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改天,改天人就走了,要交外國女朋友的。
所有東西都搬完,梁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總覺得一切很不真實。眼前這些粗尼龍袋橫七豎八地堆在客廳,樣子有些寒酸,跟這套房的格調并不相襯。至于他自己,此時此刻本該是在破舊的宿舍睡覺,突然間出現在這里也顯得格格不入。
發了一陣呆后,他撥通吳恪的電話。
很快就通了。
他嘴唇掀了掀,阿恪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生生忍下去的后果就是結結巴巴地一聲喂。
那邊環境比較嘈雜,吳恪低沉的聲音突出重圍:“說。”
“我搬過來了。”
緊接著背景音就越來越小,吳恪似乎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什麼時候?”
“剛剛。” 梁澤遲鈍地問,“我是睡次臥嗎?”
“不然你想睡哪,主臥?”
“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梁澤只是想說沙發也可以。他很無所適從地并緊膝蓋,已經開始感覺到寄人籬下的煎熬了。可是就在下一秒,吳恪卻微微斂起嗓音:“要是你真想睡主臥,就把我的東西挪到次臥去。”
“那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的,” 那邊是自嘲的語氣,“我說過可以不回去。”
“你……”
許許多多的話在梁澤喉嚨里滾了一圈,最后化為有些緊張的三個字:“當真的?”
一陣沉默,隨后響起打火機的聲音。
梁澤覺得這樣不行,覺得自己必須得拿出點辦法來解除這個危機,于是在短時間內迅速地組織了一遍措辭,鼓足勇氣問:“你是開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