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說吧。”
吳恪把平板息屏,隨手擱到枕邊,回頭見梁澤一直看著,就蹙眉問:“你想用?”
梁澤眼睛微微睜大:“嗯?”
“算了。” 見他沒有明白自己的話,吳恪也不想再多作解釋,只說,“你坐過來,我不想一直仰著頭。”
于是梁澤走過去,挨著床坐下。
今天換的這套床單被套是絲光面的,摸上去很涼快也很滑,但顏色較深,接近紺藍,襯得吳恪皮膚也泛起一層疲倦的青色。
梁澤滿肚子話,右手壓在被邊,聲音溫溫和和地開始了:“是這樣的。今天晚上齊斯宇他跟幾個人過來吃晚飯,應該都是你同事,不過我基本上不認識。他們——”
“說重點。”
“…… 好的。” 他聲音放得更低,“就是齊斯宇他說他要從我們店里訂盒飯,還指定要我做,我問了一下大概一天會有三四十份吧至少。這個事你知道嗎?”
其實不是想問他知不知道,是想問自己過去賣盒飯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吳恪倦怠地半躺在床上,喉結輕微滾動:“知道。我們樓里沒有食堂,大家也吃厭了便利店的東西。”
“那他怎麼會想到我呢?”
吳恪原本雙眼已經閉上,聞言慢慢打開,轉首。梁澤直直地看著他,滿眼疑惑。轉回視線,他蹙起眉,掐了掐鼻梁,“當然是我提議的。”
梁澤嘴唇微微張開。
“難怪……”
原來是吳恪提議,齊斯宇才會考慮到自己,這麼簡單的因果關系一開始竟沒想通。梁澤下巴動了動,剛想問他為什麼會這樣提議,又馬上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愚蠢。
“老板答應給我 10%的提成,我算了算,干得好的話一個月起碼有三四千。
” 梁澤有點興奮。
吳恪像沒聽見一樣,沉默地閉目養神。梁澤抬眸,透過昏黃的燈光悄悄望著他,直到他微微側首才斂聲道:“阿恪,謝謝。”
吳恪仍然不做聲。
梁澤又說:“你說我下半年去報名參加那種酒店大廚培訓班怎麼樣,我自己是對西式面點蠻感興趣的,張師傅也說我有天賦,可以多往這方面學一學。”
“本來我還擔心學費的事,現在店里接了這個活,學費好像也不用愁了,三四個月應該就能攢下來。”
“過段時間我先打個電話咨詢一下,不知道上課的酒店遠不遠,如果太遠的話時間成本也要考慮上。但是多出來的錢可以買個小電瓶也說不定,那樣的話交通問題也就解決了。”
說著說著,耳邊的鼻息愈發均勻。
梁澤在床沿坐著,抬眸一看,吳恪不曉得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這趟出差回來他好像特別累,眼眶微微凹陷下去,眼底也泛起淡青。梁澤屏住呼吸靠近,一點聲響都沒有地凝視著他,發現他眉心多出兩道淺淺的紋,下頜角的舊傷卻快要看不出痕跡了。
如果可以的話,梁澤想把嘴唇貼上去,哪怕只是半秒。想在他身邊睡一晚,什麼都不做也行,但是如果能抱一抱,那就再好不過。
猶豫再三,梁澤伸出手,用指腹碰了碰他的喉結。誰知吳恪恰好做了個無意識的吞咽動作,梁澤心突的一跳,電光石火間迅速將手收回。
“阿恪……”
氣聲叫沒叫醒,確定安全。他壓著心跳從床邊起身,研究了兩分鐘才找到那個燈的開關在哪,頭昏腦漲地關燈離開了。
跟臥室的燈比起來,客廳的光顯得有點刺眼。一出去他就感覺眩暈,在沙發扶手旁站了片刻才過去關燈。關到衛生間,忽然發現臟衣簍里那幾件衣服,于是走過去拿出來。
領帶是真絲的,只能干洗,襯衫跟西褲可以機洗,需要分門別類放好,這個吳恪之前提過。
將襯衫放進洗衣機前,梁澤遲疑了。
四周安靜。
心底有個聲音在輕輕勸說:“你喜歡就拿走好了,這不算什麼,他不會知道。”
他驀地背過身。
不行,這樣太過了。可是那個聲音卻不依不饒:“這有什麼過的?你們兩個什麼事沒做過,以前你還自己往他身上坐,忘了嗎?”
不是這樣,那次是他先摸我的,梁澤無聲辯駁。
“他摸你是因為他喝多了,你也喝多了?承認吧,你做夢都想讓他摸你親你,不要在這里假正經了,你有多瘋他最知道。”
最后這句實實在在說動了梁澤。梁澤想,自己有多喜歡吳恪,吳恪全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數吳恪最了解自己。何況吳恪都要走了,他一走,再想摸摸他的衣角都不可能,那時日子才叫難過。
一旦下定了決心,動作就快得多了。
梁澤把屋里燈全關了,摸黑走進次臥鎖好門,脫下衣服放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后他拉過薄薄的空調毯蓋住胸口以下,胸口以上卻蓋的是吳恪的襯衣。
里面松松的,面料微微透光,呼吸時全是吳恪的味道。他起初睜著眼睛,后來心跳得太快了,缺氧缺得厲害,只能顫抖著把眼睛閉上。
因為沒來得及開空調,所以很快就熱了。
濕漉漉的發梢一直往下滴汗,汗珠順著臉頰滑到頸間,然后泅進襯衫的棉質布料里,有種水乳交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