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懂了,我們工地上有個人也這樣,就是嬌慣的。”
“你在工地上班?”
“對,就前面不遠,你有空可以去那找我,咱倆一起出去玩啊。”
他鄉遇故知,比起尷尬還是親切多一些,聊著聊著就熟悉起來。梁澤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我最近太忙了,過段時間吧。”
“你住哪兒,我送你一段。”
也的確累得不想走了,梁澤就坐到后座給他指路,“你前面第二個路口右拐,進去大概五六百米就到了。”
相比梁澤,何峰的電瓶車明顯開得比較好,一路上車速很快,梁澤只好抱緊他的腰。到小區門口后他提議留個聯系方式,可手機的輸入法是筆畫,梁澤不會用,打字慢慢吞吞的。
“對了,還沒問你,你跟你那個暗戀對象怎麼樣了?” 何峰忽然扭頭,“前幾年聽說你去了南方打工,我還以為是找他去了呢。”
梁澤手一僵,差點把他手機給摔了。
“我靠你激動什麼,老子新買的。” 何峰心疼地接過去。
“…… 你能不能別亂說。”
“我亂說啥?就隨便問問也不行啊,當時你不是還跟他表——”
“梁澤。”
不遠處忽然傳來關車門的聲音。
兩人同時回頭,看見吳恪挺拔寬闊的身影走過來。梁澤馬上從電瓶車上面爬下來,下意識擋在了兩人的視線之間。
可吳恪的視線還是第一時間越過他,徑直看向后面的何峰。何峰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們倆一眼,然后有點曖昧地笑了笑,“這個是——”
“這個是我朋友。” 梁澤搶先幫他們介紹,“這是我老鄉。”
“你好。”
大概是吳恪點頭的樣子看起來太正派太一絲不茍,何峰對其印象深刻,馬上就想起曾在哪里見過他,“我靠,你不就是——”
“你不是還有事嗎?” 梁澤回頭投去懇求的眼神。
“喔我認錯了。” 何峰反應很快,笑著戴上頭盔,“覺得你有點像電影里一個明星,還以為我今天走狗屎運了呢。我先走了啊梁澤,回頭見。”
接著擺擺手,揚長而去。
吳恪擰眉。
他注意到何峰眉下的疤,總覺得這個特征有些眼熟,只是一時半刻想不起。正回憶時,手肘卻被人碰了碰。
低頭,是梁澤很自然地拉了他一下,動作既克制又親昵,“別看了,也不是很熟的那種老鄉,就是偶然碰上了。回家吧。”
被最后三個字觸動心弦,剛才的那點疑慮頃刻間消失無影。吳恪嗯了一聲,轉身向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梁澤本來碰完他還有點緊張,害怕他反感這樣的肢體接觸,見他沒什麼過激的反應才放下心,提步跟上去。
“中午的飯吃了麼?”
“嗯。”
“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那個蛤蜊冬瓜湯腥嗎?”
作為新菜的第一位食客,吳恪偶爾也會給他提一些寶貴的意見。
“冬瓜的皮去得不夠徹底,有的咬起來偏硬。”
梁澤拿出手機:“我記一下。” 下一秒屏幕上卻跳出一條新短信:“我是何峰,這是我在臨江的號碼。改天約你出天喝酒,別給我拉黑啊。”
他立刻鎖屏。
“怎麼又不記了?” 吳恪眼神斂深。
“回去再記吧,邊走邊打字太危險了。”
直到進家門兩人也沒再說一句話。梁澤洗完澡出來,無意間聽到吳恪講電話。
“剛下班。”
“放心…… 嗯…… 你身體怎麼樣小姨……” 吳恪注意到他,起身走向陽臺,“下個月就走。”
擦頭發的手頓住,梁澤就站在客廳一角,望著玻璃門外打電話的背影。
最近這兩周過得太順遂,順遂到幾乎忘了吳恪要走的事。可是時間不等人,分別的日子還是一天天臨近。
隔著門,聲音聽不清了。吳恪左手插著口袋,右手握著手機,面朝遠處的寂靜黑夜。
看著看著梁澤心口收緊,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只好轉身去衛生間放毛巾。再回來電話已經打完了。
“你小姨?”
“嗯,她周末過來做客。”
梁澤輕輕點了點頭:“好的,那我周末回宿舍去住。”
“不用,她過來是談生意,順路看看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下一起吃頓飯。”
以前就知道吳恪有位小姨也在臨江,只是一直沒見過面。梁澤問:“可以嗎?”
“我跟她提過你。”
“提過…… 我嗎?”
吳恪沒有解釋,轉身去拿睡衣。
梁澤心里一暖:“那我負責做飯吧,在家吃比出去吃衛生點,老人家應該也會喜歡。”
“她不是老人家。”
“嗯?”
“見面你就知道了。”
他喔了一聲,望著門打開,虛掩。隔著門,很多話變得比較容易問出口。
“你出國的時間定了嗎?”
“下月十七。”
剛浮起的笑意凝固在臉上:“這麼快,我還以為要到下月末。”
“早點走不好嗎,” 吳恪聲音遠遠的,淡淡的,“拖著做什麼。”
他的態度忽然變得冷淡了一些,跟之前比起來。梁澤隱約知道是為什麼,就站在原地等他拿完衣服,出來的時候笑笑說:“今天我又流鼻血了,跟演電視劇一樣,莫名其妙的。”
吳恪抬頭,蹙緊眉:“什麼時候,在店里?”
“不是,回家路上。突然就流了,我又沒帶紙,還好碰到我那個老鄉,他騎電瓶車路過以為我喝多了,還問我‘你是吐了嗎’,真的很好笑。
”
站立片刻,吳恪一言不發地回臥室拿出手機:“你身份證號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