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了。” 吳恪說,“我們自己帶了吃的,只是想借用你們的地方。”
護士詫異了一下。哪怕是已婚夫婦一起來也很少有這麼細致,想不到他們兩個大男人,居然這樣有生活氣息,太難得了。
在她曖昧的視線中,吳恪不自在地移開眼。
這里的早飯比較簡單,每人一枚雞蛋、一個面包、一盒奶。相較之下他們帶來的就豐盛多了,雜糧粥、玉米、烙得香噴噴的牛肉餡餅,而且拿出來還是熱的,周圍其他人全都投來羨慕的眼神。
吃到一半,梁澤悄悄問吳恪:“好吃嗎?”
吳恪喝著粥,眼也不抬:“食不言寢不語。”
不過看他吃得這麼干凈,應該是不討厭吧,梁澤在心里笑了下。
體檢結果要三天后才會出來,收拾好東西后梁澤說:“你要是著急上班就先走吧,我自己坐地鐵去飯館。”
“我送你。” 吳恪拉開車門,“順路。”
中午不算堵,就是紅綠燈比較多,一路上走走停停。
路過一個工地時,梁澤忽然想起何峰那天說他現在在工地上干活,而眼前這個地方離他們的小區也的確不遠,就問吳恪:“這里是在開發什麼?”
吳恪往窗外看了一眼:“商場,你問這個干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
紅綠燈前停下,梁澤慢慢收回目光,發現吳恪正看著自己。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吳恪轉頭正視前方:“那天那個騎電動車的人,你是說你老鄉,我怎麼沒見過。”
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這麼一句,不過如果梁澤真的不想說,吳恪不會逼他。
梁澤心想,你見過的,只是見的次數不多,所以沒有印象了而已。
可他一點也不想讓吳恪想起這個人,所以下意識地撒謊了:“他只有小的時候在老家,初中就去外地打工了。”
吳恪微微頷首,不再追問了。
三天后體檢報告新鮮出爐,兩人都沒什麼大毛病,只是梁澤右腎有顆直徑不算大的結石。醫生囑咐他平時多喝水,多蹦蹦,沒準兒結石能自己掉下來。
周六天氣特別好,湛藍的天很洗練,陽光曬在身上筋骨都跟著舒展。
這天梁澤輪休,一大早就出去買了好多菜,并且還去活禽市場殺了一只烏雞。因為東西多,所以他是騎店里那輛小電瓶去的。
騎回小區,車速放緩,他在中心噴泉旁邊被人叫住。
“小伙子。”
把著車頭環顧四周,發現身后不遠處開來一輛锃亮的黑色汽車,車身又高又長,看起來比吳恪的那輛還要氣派。后座玻璃半降,里面露出女人的半張臉,看不清,不過眼睛是笑著的。
“小伙子,五號樓怎麼走。”
“我也去五號樓,你們跟我走吧。”
對方點點頭,吩咐司機跟著他。到了單元樓下,梁澤把電瓶車停好,“這里就是了。”
司機打開車門,那位女士走下來,手里提著一只鱷魚皮的鉑金包,身上是一條真絲面料的齊膝包身裙。不過這些梁澤沒在意,也不懂,只顧悶頭把菜一樣樣從車上搬下來。
“你去幫一下忙。”
司機得到指示,即刻小跑過來幫忙拎東西,梁澤只好連聲道謝:“你們去幾樓?”
女士拿出手機查了下,說:“十二樓。”
摁下按鈕,手指驀地頓住。
同一層……
一瞬間,他領悟旁邊這位女士是誰。
潛意識里一直以為小姨應該跟媽媽差不了幾歲,可她除了眼角有幾道并不明顯的細紋,其余地方的皮膚都很緊致,最多最多也就四十歲。難怪吳恪會說,她不是老人家。
大概是他的錯愕表現得太明顯,對方笑了笑:“你呢,你去幾層?”
此時電梯已經開始上升,頭頂的紅色數字論秒變化。梁澤猛地一低頭,看見自己這一身破破爛爛的打扮,頓時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不過對方似乎也是禮貌一問,并不真的關心答案。見他不接話,她微笑著扭回頭,端莊地對著門口。
很快,十二樓到了。門打開,她從容地走了出去。
“您是不是吳恪的小姨?” 梁澤終于從背后叫住她。
她回身,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
“我是吳恪的同學,暫時借住在這里。”
根本不知道怎麼界定自己的身份。說是室友,他沒有交房租,說是朋友,哪有工作和家庭條件差距這麼大的朋友?
吳恪的小姨涵養顯然非常好,馬上就收起驚訝換上笑容,“就是你啊,這麼巧的。” 然后對司機說,“你先走吧,晚上我讓我外甥送我。”
司機坐電梯下了樓。
輸密碼時梁澤站在她前面,可以明顯感覺到身后有一道探詢的目光,將自己不動聲色地從頭打量到腳。
“您請進,吳恪他昨晚加班太晚了,現在應該還沒有起。”
他把事先準備好的拖鞋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玄關,“您坐一下,我去叫他起來。” 然后跑去拍主臥的房門:“吳恪,起來了,你小姨來了,吳恪?”
里面模糊地應了一聲。
他這才放下心,又跑回玄關,把剛才那些菜一樣樣挪去廚房。
吳恪的小姨此時已經坐到沙發,見狀又起身,“我幫你吧。” 他急忙說不用,“沒事我馬上就搬完了,您先坐,您先坐,我洗個手再來給您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