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理解不了男人喜歡男人,何峰也沒辦法再坐視不理。
回憶完這些,他在電話里深吸一口氣,冷冰冰地罵了一句:“你他媽不是個東西,吳恪,把人上了拍拍屁股就走,要是真不喜歡男人你碰他干什麼?”
吳恪手里的煙早就燃盡了。
他僵靠在樹上,看著遠處的急診樓,許久許久沒說出一個字。
那晚喝多了酒,醒來梁澤躺在旁邊,神色的確跟平時不太一樣,可是——
實在覺得難以置信,他快步走回急診大廳二樓,得知梁澤已經被安置在病房了。
推開門,里面八張床位滿滿當當睡了八個人,梁澤在最南角面朝窗邊。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他慢吞吞地轉過來,見是吳恪,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水呢?”
聲音輕得很,怕吵醒病房其他人。
吳恪深深地呼吸,幾次后方才起身,迅速拉緊四周的床簾。
“阿恪……” 梁澤頓時錯愕。
吳恪俯身,緊緊盯住他的眼睛:“那個人是我,是不是。”
梁澤先是沒聽懂,怔忡片刻,猛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臉色唰一下變得緊張。
“何峰都告訴我了。” 吳恪根本沒給他喘息的機會,目光逃到哪里就追到哪里,“我要聽你親口說,到底是不是我。”
梁澤嘴唇微動,身軀早已僵住了。一瞬間無數個念頭閃過腦海,該坦白還是該繼續隱瞞,后果會是什麼,大腦一片混亂。
可就在這幾秒的空隙,吳恪的眼底卻迅速變紅,“梁澤你怎麼能這麼自私,我是當事人,我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要瞞我這麼久?”
混亂的思維頃刻間歸零,梁澤驀地啞了火,“我……” 我不是有意隱瞞,只是始終沒有勇氣,怕你因為這件事疏遠我。
“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 吳恪擰緊眉,“我要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事后我一點都不記得?”
梁澤嘴唇掀了掀,可是沒能發出聲音。
“說啊!” 吳恪忍無可忍地吼了他。被瞞了這麼多年,實在已經全無耐性可言。
“你別喊,別發火——我說。”
羞恥不已的兩片唇緊緊抿起,好幾秒后才慢慢分開,嘴唇顏色由白到紅。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吐在衣服上,我把你架到衛生間去,脫掉衣服替你沖水,在那里我就……” 他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地往外蹦,并且跳過了某些最難堪的部分,“后來回到床上,我又用嘴給你弄了一回。當時你的反應讓我覺得,你是不反感的,所以我才……”
剛解釋到一半,吳恪的臉色已經鐵青。
怎麼也沒想到當年那個人會是自己。那一晚的細節他沒有清晰印象,只記得會考后一幫人在 KTV 聚會,他跟梁澤都喝得酩酊大醉,回到閣樓倒頭就睡。以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又混亂的春夢,誰知一切竟是真的,他跟梁澤…… 他們發生過關系,早在十八歲時。
被強烈的憤怒驅使著,他俯身逼近梁澤緋紅的臉,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從現在開始你一個字也不準再騙我,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每說一個字,炙熱的氣息就貼臉而過。梁澤眼微側,看到吳恪鷹一樣的眼眸,心口就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根本說不出反對的話,“好……”
“后來是誰主動的?”
梁澤喉嚨輕咽:“我。”
“我們做了什麼?”
實在沒臉再說下去,梁澤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耳畔都嗡嗡直響,“別問了好不好,你不會愿意聽的。
況且事情都過去了,干嘛還追問這些細節呢?”
“對你過去了,對我沒有。” 吳恪抓起他的手腕,聲音驀地沙啞,“你敢做就不要怕我問,我有權利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應該承擔什麼責任。”
第27章 親愛的
作者有話說:
做過什麼,你說呢?
面對這樣的明知故問,梁澤臉頰缺氧通紅,胸臆間卻漸漸產生一種豁出去的果敢。
算了,是死是活,總要有個結果。
“還能做什麼?我們就是睡了。” 他濃密的睫毛蓋住一半眼眸,“整個過程都是我主動的,你只是躺在那被動接受。而且我很小心,沒有用力親你也沒有用力坐,連你的肩膀我都沒扶。本來打算慢慢告訴你,這樣你就不會生氣,沒想到你那麼快就走了。”
以為緩一緩,循序漸進會比較好。所以他當時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在最難受的時候還撐著換了床單。只是離開前,看著吳恪眼睛的那一刻無論如何也沒有忍住,故意借喝醉表了白。沒想到吳恪連接吻都不能接受,說推開就推開,說走就走。
“事情就是這樣的。我不是不想說,是沒臉說。對不起。”
除了道歉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吳恪減少一點怒火,“我知道我不該那樣做,不該明知道你反感,還是趁你喝醉和你發生關系,我太自私了。”
“你真的是……” 吳恪氣極了,咬牙切齒地盯著他。
梁澤說得沒錯,他的確很自私,明知自己接受不了還那樣做,等于剝奪了自己拒絕的權利。
可吳恪氣的不是這個。他氣的是梁澤做了,膽大包天地做了,又膽小如鼠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