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心里的反感并不明顯,反而隱隱有種可恥的慶幸,慶幸那個人是自己。
甚至忽然松了口氣。梁澤從來沒有變過心,他喜歡的一直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是太大度還是出于對梁澤的占有欲?
套牢在這些令人煩悶的想法中,一時也理不清頭緒,吳恪干脆走到樹下去抽煙。大部分病人都睡了,健步石徑附近安安靜靜,遠處偶爾有腳步聲經過。
摸出打火機,草叢里躥過一只黑白花紋的野貓。他驀地想起那晚在梁澤手機上看到的那條短信,剛點燃的煙就此夾在指間,眉頭也跟著緊緊皺起。
雖然何峰讓人沒有好感,但那句話說得對,梁澤是像貓,又野又頑劣,偶爾的聽話也是裝出來的,時間一長本性暴露無遺。
所以以后呢?
以后該怎樣和他相處。
沒來得及想清楚,手機就涌現好幾條新消息,通通是忐忑的梁澤發來的。
“回酒店了嗎?”
“剛才我又尿血了,應該是正常的吧。”
“明天你要是過來能不能幫我帶條褲子。不過明天下午我就可以回家了,你不來也行。”
“怎麼不回消息,還在開車?”
不知是因為信號還是什麼,這些消息此刻才收到,最后一條是:“到酒店后告訴我一聲,我等你到了再睡。”
起碼這種時候,犯了錯的人是識時務的,知道賣乖。
吳恪緊皺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不多時扔了煙回病房。中途路過護士站,當值的護士把急診分來的藥交給他,讓他拍下一張碎石后的注意事項,還幫他約了復查時間。
房間里鼾聲起伏。
掀開隔簾,梁澤早就側向窗邊,在止疼藥的作用下握著手機安然入眠。
還說什麼等他。
俯身將手機抽走,低頭的瞬間吳恪聞到屬于這個人的氣味,是一種混雜著藥水、汗味和體香的味道,野性又蠻橫。
這種感覺久違了,梁澤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感覺,誰也拿不走。
一瞬間好像沒那麼難接受了。何必跟本性如此的人慪氣?梁澤一直就是這樣的,不會改也改不了。相較于自己的四平八穩,他永遠是自己生命中的驚喜,像電影的彩蛋,猜不到下一秒會干出什麼。
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后,吳恪低下頭,把剛才拍的注意事項發給他。
嗡一聲響。
梁澤的手機亮了,屏幕顯示消息來自一個特別的稱謂:“親愛的”
——這竟然是他給自己的備注。
他怎麼敢的?吳恪皺起眉頭,沉思少頃后,面容線條卻慢慢柔和。
是因為小姨那天說的話吧。因為小姨說往后會有人叫他老公,親愛的,所以梁澤就先下手為強,私自賦予自己這項稱呼的權利。
不是說我有權利結婚,有權利愛其他人嗎?吳恪眼微抬,看向病床上熟睡的人。
梁澤你裝什麼大方。
第28章 我們試試
作者有話說: 再也不想一個人。
第二天還要上班,一大堆事等著自己做,可是吳恪忽然也想任性一回,于是就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天邊翻出魚肚白時,周圍出現一些動靜。睜開眼,梁澤正弓著身穿鞋。
“吵醒你了?”
感覺背有些僵,他掐了掐鼻梁才直起上半身,一開口聲音格外沙啞:“你去哪。
”
“去廁所。”
梁澤扶著腰坐起來,沒有叫他幫忙,自己步伐緩慢地往衛生間挪。但完事時吳恪已經等在門口,攙扶他回了床上。
“謝謝。” 他把被子局促地展了展,“今天不是工作日嗎?我以為你昨晚就回酒店了。”
“你很希望我回去?”
吳恪的態度倒還是那樣,冷淡中帶著點嘲弄,保持著中規中矩的距離。
“怎麼會。”
經歷過昨晚的坦白后,梁澤也有些不知說什麼好,只能緩慢地把頭搖了搖。再躺到床上,他也睡不著了,連著翻了好幾次身。
“不想睡就回去。” 吳恪站起來。
“那…… 好吧。”
回去的車上兩人沒怎麼說話,靜寂的空氣中有讓人寧下心神的東西。慢慢的梁澤的腰沒那麼痛了,給老板請完假后就倚著靠背打盹。
再醒來,已經到停車場,身上多了件西服外套。
這是?
扭過頭,吳恪卻沒有看他,只是把車里的東西一一拿到手上。差點忘了,阿恪的心胸是很寬廣的,梁澤攥著西服松了口氣。
外面再好究竟比不上家里。才離開一晚,再回來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兩人輪流進衛生間沖澡,等梁澤出來時吳恪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昨晚他幾乎沒有闔眼,倒不是單純地緊張梁澤,只是想睡也睡不著,快五點時才勉強瞇著一會兒。剛才聽著浴室的水聲,不知為什麼,自然而然就覺得困乏。
看時間還早,梁澤就沒有叫醒他,只在沙發旁邊靜靜看著他。吳恪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剛刮過胡茬的皮膚隱隱泛青,下頜線還留著那道傷口愈合后的疤痕。
可神奇的是,這樣的頹廢并不減淡他的英俊,只是增添許多成熟的意味。
到現在梁澤還是不知道,吳恪下巴上這道傷究竟怎麼來的,只知道這疤痕也許永遠也不會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