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陽也是同一趟車回臨江,兩人一個普通座一個商務座,出站時恰好遇上。
上了車,她連安全帶都不大會扣,座椅太擠也不懂調節。高晨陽一扭頭,見她神情局促,可臉上卻一直掛著靦腆的笑,嘴唇微微張著想問又不敢問似的,樣子跟她哥哥很神似,心底頓時又多了幾分親切。
“這次來玩幾天?”
“兩天,后天就回去。”
“該著你碰上我了,你哥這會兒肯定忙得熱火朝天。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先帶你在城里轉轉吧。”
“好啊,謝謝晨陽哥。” 梁宵轉頭沖他笑了下,年輕燦爛的臉龐看得他渾身暖融融的,仿佛自己也跟著年輕了好幾歲。
兩人先下館子吃午飯,頂著大太陽不大方便去室外玩,吃完就轉去附近的購物商場。恰好五樓廊橋有小動物展覽,一米高的籬笆柵欄圈著兩頭羊駝、幾只小兔子和正在玩滾輪的花栗鼠。
買完奶茶回來,高晨陽乍一看沒見到人,找了一圈才發現梁宵正蹲在角落逗兔子。別人逗小動物要麼是上手摸,要麼是用食物引誘,她不是。她是把臉貼過去,用柔軟的臉頰輕輕磨蹭那只灰毛垂耳兔的長耳朵。
“喜歡?”
扭頭見是他,她斂眸莞爾,“也沒有,就是覺得挺乖的。”
“這玩意兒很臭。”
“養得好就不會!” 她立刻維護兔子的名聲,“臭的話一般是主人喂養方式不對。”
“你養過?” 高晨陽將管插上,奶茶遞給她。她接過抿了一口,鼻尖熱得紅紅的:“小時候養過,但是我要上學沒時間照顧,而且哥哥也不喜歡,后來就送給他同學吳恪的奶奶了。
”
這當哥哥的真夠壞的,那哪是不喜歡,分明就是有意討好人家奶奶吧,高晨陽笑而不語。
“再后來就……”
“翹辮子了?”
“……” 梁宵咽下椰果,“壽終正寢了。”
它被吳恪奶奶養得很好,走的時候已經是成仙的老兔子了,到天庭說不定能混個一官半職。
不過幾個小時的相處,高晨陽就發現血緣是種神奇的東西。梁澤梁宵兩兄妹不僅長得像,性格也是一樣的外柔內剛。比如她接受了這杯奶茶,卻堅持要把飯錢付給他,說是哥哥特意囑咐過的,十幾二十塊的小心意可以收,大額的一定不能接受。
這樣聽話的妹妹,自己怎麼就沒有一個?
大約是因為身邊有這麼個小太陽,一整個下午高晨陽都有種回到高中的錯覺,吃過晚飯后才想起問問梁澤下班了沒。
“我在家呀,” 梁澤心情好像很不錯,“這兩天休息。”
“哥。” 梁宵湊到話筒邊喊了他一聲,笑盈盈的。
愣了好幾秒梁澤才反應過來:“宵宵?你怎麼來了,你跟晨陽在一起?”
梁宵就把下午的事一一跟梁澤說了,梁澤拜托高晨陽把她送來家里,掛電話前高晨陽還不忘問:“你晚飯吃了沒,要不要我給你打包點吃的過去?”
“不用,我吃過了,吳恪做的。”
“他?!” 高晨陽倒吸一口氣。吳恪的廚藝他是見識過的,連個肉串都烤不熟的人還會做飯?
“他會嗎他。”
“勉強算會吧。” 電話那邊聲音小多了,似乎正捂著話筒,“不過確實有點難吃。”
掛斷電話高晨陽還在嘲笑吳恪,梁宵好奇地問:“哥哥現在和他住在一起嗎?”
“對,吳恪的房子,免費給梁澤住的。
”
“免費?”
聽她很詫異的語氣,等車停在十字路口,高晨陽扭過頭問:“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
她只是想起哥哥說過的話。
“就是哥哥之前說過交朋友是相互的,總是其中一方照顧另一方,那不叫友情,叫施舍。”
為什麼又肯接受吳恪的幫忙呢?
紅燈轉綠,高晨陽笑著搖了搖頭:“那不同。”
“哪里不同?”
“吳恪對梁澤不能叫照顧。” 他手指在方向盤上緩慢地磕了兩下,臉上浮現一種感慨的神情,“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不是你哥哥少不了吳恪,是吳恪少不了你哥哥。哪天你哥哥要是再搞一次失蹤,我都不敢想象吳恪會怎麼樣。”
想起當時初見吳恪時他看似平靜,實則頹廢消沉的精神狀態,高晨陽心里幽幽嘆了口氣。梁澤啊梁澤,你可千萬別再不見了,否則我這個兄弟大概很難再重整旗鼓。
另一邊,家里的氣氛挺安靜。
今晚因為趕著回家做飯,所以手頭還有很多工作還沒有完成。可是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吳恪卻一時難以集中精神。
剛才吃飯的時候梁澤不僅臉色發白,坐姿也有點坐立難安,現在不知道有沒有乖乖去休息。
想來想去,他索性推開電腦去外面看看,沒想到卻在廚房把人抓個正著。
梁澤關起門來在洗碗。
“不是讓你別動?” 他皺眉,“我發完郵件會來處理。”
雖然臉色看起來好一點了,但梁澤的背仍然沒有辦法挺得很直。他戴著橡膠手套站在水池前,朝吳恪笑了笑:“你忙你的吧。跟以前一樣,你做飯我就洗碗。”
跟以前一樣。
以前是兩包泡面、一個碗,而且大部分時候都是梁澤吃得多,所以幾乎次次都是由他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