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然目光在宿舍中環視一圈,似漫無目的對上斜下鋪臉色不太好看的江之恒,勾起唇角打招呼:“學弟,昨晚見過,我是研一理論物理的賀然,周教授的學生。”
“研一?!”正在吃小籠包的許枕滿臉震驚地抬頭,在他這個學渣的認知里物理系的研究生那得是頂級學霸才能考上的,他之前一直以為賀然是大三大四的,沒想到兩個人差了這麼多級。
賀然伸手薅他的頭發,漫不經心:“吃你的飯。”
江之恒面有菜色,牽強笑著打招呼:“學長好。”他昨晚做了一晚上噩夢,被嚇醒好幾次,生怕這人告發自己,沒想到一大早又見面了,尤其是得知這個人的身份,更覺不妙。
周教授是物理系的副院長,有很多專業課都是他帶,賀然作為周教授的學生,跟他們的接觸不會少。
最重要的是,賀然在懷疑自己。
江之恒暗中捏緊拳頭,心緒不寧地迅速找個理由出門了。
賀然盯著他的背影,目光有些發冷,等宿舍門關上,才若有所思地垂眸。
即使一半臉涂完藥顯得十分凄慘,許枕依然吃得一臉沒心沒肺。
仿佛剛才一開始就趕賀然走的不是他,仿佛不再在意空氣中這越來越淡的辛辣木質香水的主人。
從走進這間宿舍開始,賀然就捕捉到了這個香調,他很快聯想到自己上樓時擦肩而過的男人,一樣的香水味道,與這里的環境格格不入。
賀然對對方這種圈地盤的行為嗤之以鼻,在他眼里那不過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狼崽子罷了,他隨意撥了撥許枕額間的碎發,神情慵懶:“走了,記得好好吃藥。
”
許枕迷茫地順回自己被撥亂的頭發,再抬頭時,賀然已經不見了。
602宿舍霎時間安靜下來,他后知后覺回過味,嚴柏言不會跟賀然撞上了!安全!
想到這,他心情頗好地招呼莫云:“快來吃小籠包,好好吃。”
莫云無語地走過來拿了一個包子,忍不住吐槽:“你也太心大了吧,一會嚴柏言回來你打算怎麼解釋這些藥?”
許枕歪頭:“實話實說唄。”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莫云:“……你牛逼。”
許枕和莫云又笑鬧了幾句,既然已經起床,他干脆去洗漱一下。
端著洗臉盆路過陳成床鋪時,床簾打開了一條縫隙,許枕不經意看了一眼,卻猛地看到陳成的臉,正透過那條小小的縫隙看著自己。
“我艸。”許枕大叫一聲蹦跳著往后退,將身后的凳子都撞翻了。
“怎麼了怎麼了?”正在刷牙的莫云叼著牙刷聞聲而來。
許枕顫抖著手指向陳成床鋪的方向,憋了口氣罵道:“陳成,你神經病啊,干嘛這樣看人,嚇死我了。”自從發生了上學期的事情,他跟陳成關系一向很差,說話也沒客氣。
陳成的聲音帶著宿醉的嘶啞,嘲諷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就是看了你一眼,你是做什麼虧心事了這麼心虛?”
“你陰陽怪氣什麼呢?”許枕有點生氣。
誰料陳成一聲不吭,突然伸手一把將床簾拉起來,不再發出聲音了。
許枕頓覺一拳打到棉花上,又不好為這種小事斤斤計較,只能郁悶地去洗漱。
被關上的床簾里,陳成抱著手機,盯著微信上和江之恒的聊天框,眼神有些怨毒。
上面還停留著江之恒的最后一條消息:咱們宿舍就你得罪許枕最厲害,他本來就有嚴柏言當靠山,現在又巴上周教授的學生,哥們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心以后你日子不好過,去年偷東西那事又扣回你頭上。
陳成目光閃了閃,眼里滑過一絲恐懼。
他當時做的很隱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嫁禍到許枕身上,以許枕的智商還不是只能給他背黑鍋。
不過江之恒說得也沒錯,他得使點絆子,不能讓許枕太得意。
*
夏日的清晨就帶著令人煩悶的熱,嚴柏言回到宿舍時手里提著藥,額頭出了一層薄汗,順著好看的面部線條滴到了白色襯衫上,讓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男神形象顯得有些接地氣。
許枕見狀,忙抽出兩張紙巾湊到跟前,仰頭看嚴柏言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為了給自己買藥熱得微微發紅,笑得眼睛彎彎,又略帶羞澀地抿著唇。
他試探地抬起胳膊將紙巾送到嚴柏言臉側,隔著紙巾似乎都能感受到荷爾蒙的熱意,幫嚴柏言沾了沾臉上的汗。
親昵十足的動作讓他自己鼻尖也開始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在23度的室內空調下臉頰發紅。
最讓許枕竊喜的是,嚴柏言一動不動,正定定看著自己。
擦汗的手正要收回,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嚴柏言冷冷瞇起眼,目光在許枕桌上的一袋藥上轉了一圈,頗為凌厲地看著許枕問:“誰送來的?”
許枕“啊?”了一聲,順著嚴柏言的目光看過去,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眨了眨眼睛:“是一個學長,他聽說我受傷了過來看看。
”
他語氣坦然,目光天真,壓根沒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