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柏言氣悶地對上他晶亮的眼,不禁懷疑是自己多想了,卻聽到旁邊陳成冷不丁來了句:“何止是來看看啊,可把那位學長心疼死了,親自給他涂的藥,那關心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許枕男朋友呢。”
許枕對陳成撇了撇嘴:“你話可真多。”
轉頭對嚴柏言馬上就換了表情,甜滋滋地扯著嚴柏言的襯衫袖子:“你給我買了什麼藥,快給我看看。”
可是,袖子的主人沒有像往常一樣遷就著他,順著他的力道擺起來,反而變得硬邦邦的。
緊接著,許枕的下巴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桎梏住,被迫抬起頭,表情還懵著。
是嚴柏言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嚴柏言那雙冷凝的眸子里絲縷溫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徹頭徹尾的冷漠。
許枕看到嚴柏言冷峻堅毅的面部線條,此刻緊緊繃起來,仿佛在強自忍耐著什麼。
這是怎麼了?
他還在發著呆,嚴柏言粗暴地將他的頭扭到另一側,完完整整露出來涂完藥膏的一半臉,腫起來的臉涂滿白色的藥膏,一片狼藉,實在算不上美觀,嚴柏言卻死死盯了十幾秒。
許枕不舒服地掙扎起來,心里有點慌,嬌氣地給嚴柏言喊“疼”。
嚴柏言終于松開手,冷凝的神情有一絲怔忪,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許枕,旋即,將手里的一袋子藥塞到許枕懷里,語氣冷硬:“我走了。”
根本不等許枕說什麼,他長腿一伸,大步邁出602,反手將門拉上,發出“砰”的一聲沉響。
許枕追上來的步伐被關上的門阻隔,還被摔了個門,心仿佛被劈頭蓋臉潑了一盆冰水,忍不住抱怨:“怎麼莫名其妙就生氣?”
旁觀全程的單身狗頭軍師莫云小心翼翼:“他是不是誤會了你跟學長的關系,吃醋了?”
當然,也未必是誤會,莫云無聲補充了一句。
許枕一愣,下意識辯解:“可是他都不認識賀然。”連面都沒見過。
話音頓住,許枕看了看懷里嚴柏言買的藥,再看看桌上賀然送來的……莫云的話似乎有道理啊。
難道嚴柏言真的吃醋了?那是不是說明他也喜歡自己?
這想法一旦產生,便如麥苗般在內心扎根,許枕捏緊手里的塑料袋,一溜煙跑出宿舍。
看到許枕和嚴柏言鬧起矛盾,宿舍里的陳成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腿,悠悠哉哉地下床洗漱,路過許枕桌子時,還順手將最后一個小籠包拿起來吃掉。
莫云皺眉看著這一幕,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
第9章
許枕敲響了對面601的門,過了一會,門開了,嚴柏言的室友白冬冬探出一個腦袋,看到許枕后松了口氣:“是你啊,我還以為是阿姨呢,你臉這是怎麼了?”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泡面香味,許枕動了動鼻子,知道白冬冬又在偷偷煮飯了,他避重就輕:“遇到了點意外,柏言在嗎?”
“他沒在啊,好多天沒見人了,聽說最近他們公司接了個大項目,挺忙的。”
許枕那期盼的小眼神頓時失落下來,心里莫名空蕩蕩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跟嚴柏言關系很好,結果還是從白冬冬這里聽說到關于嚴柏言公司的事情。
這麼一想,自己對嚴柏言的了解少的可憐,只大概知道他有錢,帥氣,聰明,卻對他的生活、家庭、朋友都很陌生,好像完全沒有涉足過他的圈子。
白冬冬看許枕可憐巴巴的樣子,有點尷尬,咳了咳,生硬轉移話題:“我剛煮的面,你要不要吃?”
許枕急著找嚴柏言,搖頭:“不用了,謝謝。”
他轉身往外跑,嚴柏言沒回宿舍,肯定是要離開學校了,他要追上他,不然又會好多天見不到人。
許枕走后,白冬冬想了想還是給嚴柏言發微信:嚴少爺,你那小男朋友受了很嚴重的傷,看起來挺可憐的,在到處找你,你不回來看看?
幾分鐘后,他收到嚴柏言的回復,只有三個字:別管他。
另一邊,許枕追到了宿舍樓下,左顧右盼半晌,壓根看不到嚴柏言的影子。
接二連三的失利讓他剛積攢起來跟嚴柏言攤牌的勇氣漏了大半,垂頭喪氣地站在樹蔭下,頭暈,耳鳴,落寞,還有些莫名難過——
剛才的嚴柏言太兇了。
突然想到什麼,許枕眼前一亮,掏出手機給嚴柏言打電話,聽著里面傳來一聲聲地“嘟嘟”響,半晌都沒人接電話,心在等待中越來越沉。
嚴柏言會不會以后都不理自己了,就像對陌生人一樣那麼冷漠,那麼疏離,他的縱容和不經意的柔情全部都會給別人……
一想到那個場景心里就好難受。
突然,手機震了一下,電話接通了,許枕把聽筒緊緊湊到耳邊,他以為自己能很理智地向嚴柏言解釋,和好,告白。
然而一開口喊出“柏言”兩個字,他就不受控制地哭了出來。
他能聽到電話對面嚴柏言沉沉的呼吸聲,哭了好幾分鐘,才聽到嚴柏言有些失真的聲音:“別哭了。”
許枕哽咽了一下,結結巴巴地問:“你在哪?”
嚴柏言卻沉默著沒回答他,許枕從這沉默中感受到難言的慌亂,自欺欺人地換個問題問:“你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