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依然沒有說話,他便自問自答地開始解釋:“我跟賀學長真的沒什麼,我們才見過三次面,他只是人比較熱心才給我送藥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嚴柏言終于開口了,語調平平:“我沒生氣,也不介意你們的關系,公司突然有急事才走的,別多想。”
他這話說的像是有另一層含義在里面,許枕卻只捕捉到“沒生氣”的字眼,呆愣得根本沒去深思嚴柏言話里的怪異之處,還傻乎乎地反問:“真的沒生氣嗎?”
“嗯。”
電話里安靜下來,只剩下許枕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嚴柏言又說了一次:“別哭了。”
許枕連連點頭,又想起嚴柏言根本看不到,于是鼻音重重地“好”,又黏黏糊糊地補充:“那你忙完要快點回來啊。”
嚴柏言沉默了幾秒,“嗯”了一聲,直接掛掉電話。
許枕盯著電話掛斷的界面發怔,接近正午的陽光越來越烈,他隨意擦了擦眼淚,猛然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等嚴柏言這次回學校,他一定要告白!他不要和嚴柏言成為陌生人!
告白要正式一點,不能太隨意,要準備一個禮物。
能送什麼呢?
許枕邊走邊想,嚴柏言今天穿一身襯衫西褲皮鞋很帥,以自己的能力肯定買不起正裝,但買個領帶夾袖口什麼的,攢攢還是有的。
回到宿舍后,他花了一中午時間在橙色軟件上選禮物,一看時間都三點了,正準備點外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備注是程月柔學姐。
電話接起,對面傳來一個極其動聽的女聲,咬字清晰,腔調間帶著股特殊韻味:“許小枕同學,在干什麼呢?”
許枕想了想,認真回道:“在咸魚。”
對面輕輕一笑:“有沒有興趣賺點小錢錢?”
許枕眼前一亮,這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嗎,他正愁沒錢買禮物呢,連連點頭:“有!”
“我明天有點事,沒時間去福利院,你去替我一天,姐姐給你貼點飯錢,怎麼樣?”
話音剛落,許枕就聽到微信震了一下,點開一看:程月柔學姐向你轉賬600元。
程學姐是N大學生會的,播音系系花,鼎鼎有名的白富美,心地還特別好,每周末都會去學校附近的藍天兒童福利院做義工,風雨無阻。
知道許枕經濟比較困難,學姐沒少在這方面幫過他。
許枕聽到這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學姐,反正我明天空閑,不用給我錢。”
“切,以前收紅包的積極勁去哪啦?要錢也沒見你客氣過。”
許枕有些囧,小聲嘟囔:“窮人的事,怎麼能叫要錢呢!那叫借,等我畢業找到好工作賺錢會還的!”
學姐:“嗯嗯嗯,好好好。”
“……反正做公益性質不一樣,我不收錢。”
“哈哈哈好吧,缺錢了隨時告訴我哈,明早九點前到就好,你就陪小朋友們玩一玩,打掃打掃衛生。”
聽起來好像很輕松,第二天早上出發去福利院,許枕一路暢想今天是陪小朋友們玩耍唱唱歌還是給小朋友們講故事,他還沒跟這麼多小孩子相處過呢。
N大建在偏僻的山區,藍天兒童福利院離N大不遠,四舍五入是鄰居,而且有愛心的大學生很多,不少像程學姐一樣的大學生去做義工。
許枕八點二十就到了福利院,他還是第一次來這里,院外面空出大片土地種植著花草樹木,還有一汪小小的湖水,碧綠清爽,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雖沒有刻意修建雕琢出的精致,卻更親近自然,別有一番意趣。
只走過這條綠意盎然的路,許枕就覺得心情豁然開朗,當看到福利院門口一群小孩子你追我趕玩鬧的場面,連腳步都不自覺放輕了些。
他走過去時,一個胖胖的小男孩突然指著他大喊:“你們看那個哥哥好奇怪,他是不是壞人吖?”
這熊孩子。
許枕默了一瞬,再真是個壞人被你這一嗓子喊的肯定第一個拿你開刀。
他彎腰搖了搖手,努力柔和嗓音:“哥哥不是壞人哦,哥哥是來工作的。”
這時,從福利院里走出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女士,戴著一副銀邊眼鏡,頭發高高盤起,穿著卡其色連衣裙,神色嚴肅地看著許枕。
看樣子是被熊孩子那句話喊出來的。
許枕連忙自報家門:“您好,我是代替程月柔學姐的義工,我叫許枕。”
聽到這,這位女士神情柔和下來,點點頭:“你好同學,我是這里的院長,你可以叫我何姐,剛才那孩子叫琴琴,他性格比較跳脫,你別介意。”
似乎聽到院長說到他的名字,胖胖的小男孩琴琴跳到院長背后,跟個兔子似的,然后看著許枕:“哇,院長,他的脖子是青色的,是怪物來抓小孩吃啦,好可怕啊他。”
“琴琴!”院長語氣十分嚴厲。
琴琴壓根不怕院長,還對著許枕做了個極其囂張的鬼臉。
許枕無語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畢竟是夏天,脖子上的傷痕沒法完全遮住。
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溫溫柔柔的。
“琴琴!你怎麼可以那樣說哥哥,哥哥是來照顧你們的,這樣多沒禮貌啊,快給哥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