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消息不回。”
他認認真真地如數家珍,越說鼻音越重,到最后一句頭已經完全垂下去,只能看到頭頂一個可愛的旋。
從頭到尾嚴柏言都一動不動地聽著,仿佛無動于衷,靜默的黑眸下有不自知的柔軟,也有生來的優越理智。
許枕半晌沒聽到動靜,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點眼,問嚴柏言:“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嗎?”
喉結不自覺動了動,嚴柏言維持著冷酷的表情,說:“沒有。”
“你有!你就是不理我!”許枕雙手撐著桌子,上半身前傾,不安分地越過壁壘分明的界限,T恤下鎖骨若隱若現,控訴他:“你也相信那些照片是真的?”
嚴柏言默了一瞬,目光從那白的發光的鎖骨上挪開,嗓音低而沉:“我沒信。”
他側目不看許枕一片赤誠的漂亮眸子,說出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釋:“我只是比較忙。”
“好吧。”許枕又可憐兮兮地垂下頭,纖細的手指毫無章法地扯拽著書包帶子,在沉默中臉頰憋得通紅,過了整整一分鐘,終于下了極大的決心般猛地抬頭,結結巴巴:“柏言,我……我喜歡你,我一直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
直接說出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平平淡淡,沒有想象中的驚心動魄。
等了半天,只等來一片沉默。
許枕不自在地站直,咬唇想了想,一步一步走到嚴柏言椅子邊,跟他面對面,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嚴柏言挽起的襯衫袖子,指尖微微顫抖,聲音也在抖:“可……可以嗎?”
嚴柏言的沉默像無言的縱容,給了他勇氣,許枕彎下腰將自己整個人送到嚴柏言懷里去,笨拙地用自己淡粉色的唇去捕捉嚴柏言的,卻沒有成功——
一只寬厚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腰,阻止他繼續往下。
嚴柏言依然坐得端正,充滿禁欲感的冷峻面龐毫不受影響般,感受著懷中柔軟又帶著少年感纖弱的身軀,感受手心細軟的腰肢,目光沉沉。
“別鬧。”他說,“我只是把你當弟弟。”
這句話不啻于晴天霹靂,把許枕整個人打傻了,他甚至設想過嚴柏言會充滿厭惡地拒絕自己,也沒想到嚴柏言會說把自己當弟弟。
這不就等于對他的喜歡和告白判了死刑,告訴他他們永遠不可能嗎?
他不甘地使勁捏著手里嚴柏言的襯衫,報復似的:“我不信,那你為什麼總是幫我,你對弟弟也這麼好嗎?”
“對。”嚴柏言回答得毫不猶豫。
許枕其實有點信了,但他怎麼能甘心,一年的暗戀里他已經投入了太多感情,一通通電話、一條條微信消息,那些有意無意的照顧,那些與對其他人不同的冷酷里的溫柔,全是他濃情蜜意的借口。
他在這個美夢里沉浸了太久,根本不想走出來。
不顧嚴柏言拒絕的姿態,許枕忍著羞恥心擺了一下腰,逃脫嚴柏言大手的掌控,伸出雙手試圖去抱嚴柏言,眼里水光汪汪的:“你又沒試過,怎麼就知道不喜歡我?你試試吧……我……我很好的。”
這話相當無理取鬧,嚴柏言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抬起手,突然——
“吱呀”一聲輕響,辦公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嚴柏言還沒動,許枕率先驚慌失措地蹦起來回頭,跟門外美麗少女的視線對個正著,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女孩子聲音溫溫柔柔的,看起來比許枕還慌亂,細聲細氣地說“對不起”。
許枕滿面通紅,無措地用指甲摳刮自己的手心,尋求幫助地看向鎮定的嚴柏言。
剛才這女孩聽到他的話了嗎?好尷尬……
雖然嘴上說著抱歉的話語,那女孩卻不知為何沒有離開,而是推開門走了進來,柔柔笑著給許枕點頭道:“你是柏言的朋友嗎?真難得,他很少帶外人來公司。”
“嗯……對。”許枕還沉浸在社死的情緒里,沒有察覺到女孩話中宣示主權的意味。
怪異的氛圍里,嚴柏言終于開口,對著那個女孩:“你怎麼來了?”
聲音沉靜,聽不出情緒。
許枕于是也下意識看向女孩,看女孩提了提手中的保溫壺,微微彎下的眸子里劃過甜蜜:“柏言,我知道你今晚要加班,又沒按時吃飯吧?我給你燉了魚湯。”
兩人一問一答,語氣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熟稔,許枕一下就酸了,連尷尬都顧不得,質問地看向嚴柏言。
卻見嚴柏言沒回應自己,反而對那女孩點了點頭:“嗯,謝謝。”
他居然坦然接受了!
只見女孩就像這個辦公室的女主人般,熟門熟路地將保溫壺放到桌子上,叮囑嚴柏言:“早點喝,不然就涼了,我剛才進來遇到虹姐,她說財務那邊忙不過來,反正我沒事,今晚就留在這兒幫幫忙。”
她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她的衣著談吐和態度也處處表明了她和嚴柏言關系匪淺,而許枕還是剛知道嚴柏言公司的地址,這巨大的反差讓許枕想自欺欺人都難。
他在這多余得像個笑話。
許枕站在原地,冷不丁開口,微紅的眼直勾勾看著嚴柏言:“我也要留在這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