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枕張了張嘴,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賀然,有些無措。渾然未覺自己的黑發還被纏繞在賀然指尖,那手指還饒有興致地在自己頭頂到處作亂。
“我……我補償你給你道歉,好不好?請你吃飯?”
賀然低落地搖頭。
“給你當模特?”
賀然靜靜看著他。
許枕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答應過賀然的事情,不能再拿來當報酬了。
他訥訥半晌,“那你想要怎樣的補償?”
等了好一會兒,賀然將沉重的頭靠過來,搭在他肩膀上,跟主人一樣桀驁不馴的頭發硬硬刮著許枕脖子,特屬于賀然裹挾著杜松子酒的荷爾蒙氣息,強勢地鉆入許枕鼻尖。
好重。
賀然聲音悶悶的:“你看了我的日記,為了公平,是不是也該給我看看你的日記?”
“可我從來不寫日記呀。”許枕呆呆地回答。
“你可以從今天開始寫,每天寫完后讀給我。”
還能這樣?許枕驚呆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好像很合理,況且現在理虧的人是自己。
“好……好吧。”他說,“那你不生氣了哦。”
“嗯,不生氣。”
把許枕送到宿舍樓下時,賀然站在他面前,忽然微微彎下腰,黑眸鎖住他,微勾起一點嘴角提醒:“今晚記得打電話給我讀日記。”
許枕皺起鼻子,覺得自己變成一個每天都要交作業的學生,“好哦。”
*
天上人間會所。
奢華的包廂里,一片紙醉金迷景象,幾個富家公子哥正在喝酒打牌,周圍圍著一圈長相清麗的美女美少年。
刺鼻的空氣讓許云澤不習慣地皺眉,兩手放在腿上握得緊緊的,看向那些玩樂的人,目光夾雜著渴望和嫌惡。
辛南坐在他身旁,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溫和笑著勸他:“云澤,我可是夠意思了,這些都是B市各大家族的少爺,有權有勢,出手闊綽,以你的長相,隨便搭上一個就能走進他們上層的圈子。”
許云澤有些心動,他爸許文昌只算成功一點的商人,可以供他比別人生活得更優越,但跟這里的人比起來可差遠了。
這些人都是有底蘊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把自己這樣的暴發戶放在眼里,他們動輒就是開幾十萬的酒慶祝,張口閉口都是游艇女人,這種極致奢侈的生活迷住了他的眼,讓他不自覺開始向往。
他又有些不甘心,賀家比他們更厲害,賀然是那麼優秀,比這些只懂得尋歡作樂的紈绔子弟強了不知多少倍,自己只要嫁給賀然,也能光明正大地進這個圈子,可賀然不搭理自己。
辛南目光閃了閃,繼續道:“而且圈里的規矩大家都懂,沒人會亂說的。”
許云澤握起拳頭,終于下定決心:“好,謝謝你,辛南。”
這幾天辛南帶他進入各種各樣類似的聚會,他早已心動,反正……他只是玩玩,賀然不會知道。
辛南站起身,彎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昏暗的燈光里,許云澤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又享受著這種被追捧愛慕的感覺。
辛南拉著他的手走向那一圈人中間,給一個黑皮青年推了推身旁的許云澤:“施少爺,要不要云澤陪你打牌啊?”
施少爺轉頭隨意看了許云澤一眼,看清楚他的長相后頓了頓,目光上上下下掃著他,才拍拍身旁的沙發:“坐過來。
”
許云澤咬咬牙,撐起一張笑臉坐到施少爺身邊。
沒人注意到,辛南的手機上多了幾張照片,上面清晰地記錄下許云澤賠笑的笑臉和曖昧的姿勢。
做完這些,辛南吊兒郎當地給賀然發微信:太簡單了太簡單了,一點難度也沒有,白瞎了那張臉,他再堅持幾天不動搖,我都要對他心動了呢。
賀然:向你轉賬50000元。
辛南:我不要錢,賀哥你得給我面子,我都把牛皮吹出去了,明晚聯誼聚餐,你必須來!
賀然:……
辛南:放心吧,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許云澤這事我絕對幫你辦妥。
*
睡覺前,許枕接到程月柔的電話。
“聚餐時間定啦!明晚六點,在市中心的天下酒樓。”
許枕懵了一瞬,他差點把這事都忘了,“學姐明天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啦,咱們在商業街見面吧。”
“好。”
掛掉電話,許枕看著通話薄里的賀然發呆。
賀然帶自己從家里逃走了,賀然帶自己去他家里玩,自己在賀家玩的很開心,還偷看了賀然的日記,賀然是很好很厲害的人,自己這些小手段好像根本沒有意義。
不然……不然就算了吧,他們公平競爭,這次聚餐已經答應了學姐不能反悔,這次過后,他再也不對賀然耍這些小心機了。
許枕按下撥通,臨睡前的聲音微微發顫,由于愧疚還帶著些許討好:“學長,我給你讀今天的日記。”
“嗯。”
震顫的音如有實質,許枕動了動酥酥麻麻的耳朵,照著手機備忘錄小聲念:“今天我跟賀舟他們一起去爬青峰山,山上有一條小溪……回到宿舍后,我借莫云的筆記學了今天數理方法課的內容……”
他壓低聲音,越念越覺得羞恥,到最后一句結尾已經變成氣音,只能聽到小聲的哼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