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這家崇光醫院是嚴家的產業,我問過嚴家的朋友,當年醫療系統還比較落后,存在一種可能性,拿著身份證來就診的,未必是本人,也就是說,生下許云澤的人,未必真的是姝蘭阿姨。”
賀然勾著唇,黑眸看向貝珊蒼白的臉,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漫不經心道:“貝女士,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不妨配合我們跟許云澤做一次親子鑒定。”
“我不!”貝珊掐著手心,后退一步,“憑什麼,你們沒有資格讓我做親子鑒定!這麼多年我任勞任怨地給兩個孩子當后媽,我受了多少委屈,你們為什麼還要這樣針對我,為難我?”
說著說著她就哭起來。
見她如此,許云澤慌了,下意識要走到貝珊身邊。在他心里,他的母親是無所不能的,能永遠護著他。可貝珊惡狠狠瞪他一眼,離他更遠了些。
許云澤心里一涼,隱約意識到不好,比方和頌的老婆找到學校,讓他沒臉呆在學校的感覺還要不好。
賀然挑著眉,把他們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維持著笑意:“我們確實沒有資格,但警察有。”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賀少爺,話可不能亂說。”許文昌急了,連表面的平和都不顧,神色扭曲,“小枕和云澤都是我兒子,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根本沒必要!”
賀然冷冷看他一眼,“如果是你們害死姝蘭阿姨,圖謀她的遺產,那就有必要了。”
“我本來沒想這麼著急的。”賀然神色忽然涼薄起來,懨懨的。
他原本的計劃里,走投無路的小狐貍會無知無覺,撞進自己懷里,一點點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現在,卻全被破壞了。
“什麼?”賀老夫人氣得直接站起來拍桌子,手指發抖指向許文昌:“你、姝蘭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畜生,當年要不是姝蘭,你父母就要被要債的生生打死,她幫你還債,讓你一個泥腿子體體面面做上老板,你怎麼有臉做出這種事?”
許文昌臉皮抽了抽,面紅耳赤地爭辯:“我沒有,姝蘭對我好我知道,我那麼愛她,她是生云澤后身體不好,又得了產后抑郁,自己跑出去出了車禍,當年警察已經調查過,那只是一場意外!”
他忽而轉向許枕:“小枕,貝珊是你后媽,爸是為了你們好,想讓你們健康成長,才不告訴你們。我真不知道那個賤人背地里竟然那樣對你,要是早知道,我肯定跟她離婚,但爸爸從小沒虧待過你,是貝珊那個賤人,她背地里克扣了我給你的生活費,你不要相信外人亂說,破壞咱們的父子感情,再怎麼樣,我也是你親爸啊。”
許枕已經被這接二連三變故砸暈了,皺著鼻子要哭不哭地問:“貝珊說你生病了,讓我休學回去照顧你,還說供不起我上大學,這麼大的事情,她總不能背著你吧,我問你,你們騙我回去到底想做什麼?”
許文昌回答不上來了,轉身就走到貝珊身邊,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吼道:“賤人,你居然敢讓我兒子休學。”
貝珊被打得尖叫一聲,頭發凌亂地散開,像一個瘋子往一邊躲。許云澤急著過去護他媽,去拉扯許文昌。
場面一時無比混亂。
許枕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鼻子越來越酸,內心還有一種很滑稽的感覺。
自己整整十九年的人生,居然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生活在命運的惡意里。
他猛地大喊一聲:“夠了!”
亂成一團的三個人終于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許枕說:“你有沒有害死媽媽,許云澤是不是我的親弟弟,我不知道,我連我媽媽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但是,但是我相信賀然不會騙我,我現在就報警,你們有什麼話,去跟警察說,我只想知道真相,如果你們真的做了這麼多惡心的事情,我希望你們罪有應得。”
說完,他直接拿出手機,是賀然送他的verdn,這好像是另一種安全感,讓他知道這里有一條退路。他捏得緊緊的,在許文昌和貝珊抽搐難看的臉色里,按下了110。
*
十八年前的事情太過久遠,C市與B市又相隔千里,在許文昌有意遮掩下,若無人探查,真相確實就要遺落在歷史的塵埃里。
但賀然有意去查了,還通過嚴柏言拿到了當年許云澤的出生記錄,又聯系到當年在柳山鎮仁愛醫院給趙姝蘭接生的老護士,連帶著趙姝蘭的就診記錄。
兩份文件一對,就有了問題——時間對不上。
當年趙姝蘭生下許枕后身體不好,常去仁愛醫院檢查,那一年時間,她都沒懷孕,又怎麼能跑到B市生許云澤?
賀然把所有證據都交給警察,順便接來了那位老護士。
許文昌和貝珊精神已經有些崩潰,在警察的審問下,一個驚人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連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都忍不住感慨:“干了這麼多年,還沒遇到過這麼怪的事兒,這是親爹嗎?”
許枕坐在長凳上,恍惚地聽著警察叔叔說話。
“他們說找了個有商業往來的朋友,叫鄭榮,準備把你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