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許枕一把推開他,這次很順利,許枕捂住脖子罵他:“你發什麼神經?”
聲音有點大,等他反應過來,向周圍看去,發現周圍的人都用一副了然的目光看著自己和裴季瑞,笑得一臉曖昧。
裴季瑞無辜地攤手:“反正你跟賀然又沒確定關系,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吧?”
“對你個頭。”許枕轉身就走,生氣又無措。
剛走了兩步,就被人擋住。
裴季瑞垂著眼角可憐兮兮:“我錯了學長,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嘛,男生間經常這樣開玩笑的。”
沒交過幾個朋友的許枕頓時疑惑,“真的嗎?”
“真的真的,你不喜歡我以后不會了,咱們回學校吧。”
許枕半信半疑地跟他一起走到門口,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他覺得裴季瑞剛才說那幾句話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他不高興地皺著眉,卻沒發現自己脖頸間一個明顯的紅印,張牙舞爪。
沒來得及細想,許枕突然看到游戲廳門口搭著幾張賣紀念品的桌子,上面擺著很多精致的玩偶擺件,心念一動。
聽劉律師說,正在對許文昌和貝珊名下的財產進行清算,很快就能還回屬于自己媽媽留給自己的部分,也就是說,自己以后不用摳摳搜搜地過日子了。賀然幫了自己那麼多,可以買個禮物送給他。
雖然不是很貴的東西,但是自己道謝的心意。
許枕走過幾張桌子,彎下腰認認真真地挑選起來,目光從可愛的動漫人物、小貓、小狗、小熊上一一略過,最終停留在一個巴掌大的擺件上。
一只栩栩如生,懶洋洋的黑豹。
看著這只黑豹,他忽然笑出聲來,想著賀然也總是喜歡穿一身黑,看起來那麼慵懶,跟這只黑豹好像。
他越想越覺得欣喜,捧起黑豹問老板:“這個多少錢呀?”
老板也笑瞇瞇地:“六百。”
六……六百?自己之前每個月的生活費才八百。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裴季瑞湊過來:“你喜歡這個啊?我買來送你。”
“不要不要。”許枕急忙搖頭,頓了頓,咬咬牙還是說:“老板,幫我包起來,我買了。”
他掏出手機掃二維碼的時候,心還在滴血,又覺得很滿足,自己也總算能送賀然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裴季瑞看著他手里銀白色的手機,無聲地勾唇,唇角帶著點諷意。
*
跟裴季瑞告別回到寢室后,已經是下午七點,許枕把小黑豹放在自己桌子上,每看一眼都要忍不住露出點笑,忽然想起來裴季瑞今天給自己說過的話,他收回笑意,抿著唇糾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上次賀奶奶離開時,給自己留了電話,讓自己有什麼事情隨時可以打給她。許枕平時是不好意思打的,賀奶奶已經幫了自己很多忙了,可賀然的事情,他不知道為什麼,不敢直接去問賀然。
電話接通,許枕先禮貌地問候了一句,聽賀奶奶溫聲細語地對自己噓寒問暖,又讓自己過春節的時候跟賀然一起去S市玩。許枕羞澀地垂下眼簾。
他這輩子只從賀奶奶一個人這里體會過來自長輩關懷的感覺,心里面熱乎乎的,等了半天才遲鈍地想起這通電話的目的,結結巴巴地問:“奶奶,我想問一些關于賀然……哥哥的事情,可以嗎?”
賀奶奶笑著說:“當然可以,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我看到他吃那個藥,聽他說他生了病。奶奶,賀然哥哥生什麼病了呀?”許枕小心翼翼地問,心思繃得緊緊的,生怕自己的話冒犯別人。
賀奶奶沉默了一下,“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枕枕你別害怕,他有邊緣型人格障礙,是遺傳自他媽媽的,但不嚴重,然然的自控能力很強,平時不會無故傷害別人,你……你跟他相處的時候順著他一些。”
聽到這,許枕心里咯噔一下,幾乎下意識就問出一句:“如果我不順著,他會打我嗎?”
“不會的。”賀奶奶嘆了一聲,卻沒解釋。
許枕艱難地開口:“我聽說他大學時有個女生為他跳樓,我想問問那個女生最后真的走了嗎?”
“這些人啊,總是亂傳,然然雖然拒絕了那女孩,但上樓把她拉回來了,她還活得好好的,因為這事去國外留學了。”
許枕一下子松一口氣,沉重的心情終于放松下來,“謝謝奶奶,那我不打擾您啦。”
他收起手機,臉壓著胳膊趴在桌上,又蕩著腳看那只黑豹,看著看著,手機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他按上充電器,轉頭學習去了。
*
晚上十點,賀然從物理樓出來,手里捏著手機煩躁地一遍遍撥打電話,又是關機,又是關機,平時這個時候,許枕該主動給自己打電話讀日記了。
他死死擰著眉,渾身上下散發著沉郁的氣息,讓平時總忍不住跟他說幾句騷話的于百合都不敢靠近。
在打出幾十個電話后,他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神經質地聽著“嘟嘟”的聲音,又神經質地再次按下,像一個上好的鐘擺,機械而固執。
不知道第幾次通話失敗后,他拿出打火機點燃一根煙,一點星火在黑暗中閃爍,半晌,他深黑的眸子恢復了一點鮮活,掐著煙尾,干脆利落地按在花壇邊緣,扔進垃圾桶,轉身向男生宿舍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