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然挑起指尖,漫不經心地剝桃,邊噙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戲謔:“我看老婆的手機怎麼算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
許枕一身全被人掌握,偏又因為那個人是賀然,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剛才的氣勢頓時沒了大半。他軟軟攀著賀然的肩膀,瞪圓了浸水的眸,咬著唇還在生氣,“不行,不能在這里。”
話里顫著聲,意思卻很堅決。
賀然的手作惡半天,最終停留在許枕小腹上,五指輕輕柔柔撫過去,來回揉。
這感覺很奇怪,許枕搖搖頭,發軟的胳膊想推開他,卻沒能成功。賀然坐在他背后,把他圈在懷里,像抱著一個小孩,頭忽然湊到他耳邊,伴隨著耳廓熱乎乎的氣息,許枕聽到了賀然的話。
“寶貝給老公懷上寶寶了嗎?”他的嗓音低沉磁性,那麼動聽,說出來的卻是讓許枕面色發紅的胡言亂語。
許枕想撥開他的手,羞得眼皮都在發紅,抖著聲音罵他:“你走開,瘋子。”
他一想到賀然看了自己發的貼,不知道怎麼想自己,都覺得尷尬得沒臉見人,賀然還這樣逗自己。
賀然一向那麼強勢,他當然沒有成功撥開賀然的手,還被賀然反手把自己兩只手抓住,于是變成兩個人四只手疊在自己肚子上,太詭異了。
賀然更過分,被罵了也沒反應,繼續在他耳邊維持著同一語調說:“那麼多次,也該懷上了。”
話里指向意味那麼強,讓許枕一下就想起了前兩天賀然剛回來,兩個人在臨安江畔里沒有節制的荒唐。
亂七八糟的畫面和話語一同出現在腦海,許枕的眼前不自覺開始發霧,霧氣迷著他的雙眼,沾紅了鼻尖,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他覺得委屈,使勁把自己蜷縮起來,開口聲音變成了哭腔,“不會懷上,不會懷上。
”
他一下一下抽噎,“我是男人,我不會生孩子,你混蛋,你就知道這樣欺負我,你不準、不準欺負我。”
嘴里說出的全是對賀然的怨,手上卻緊緊巴著賀然的手,使勁往賀然懷里縮。
“噓。”賀然把人轉了個身,踏踏實實抱進自己懷里,面對著面,涼涼的唇上去給許枕擦眼淚,手輕輕拍著許枕的背,憐愛得要命,好像剛才那個惡劣欺負人的不是自己。
他又變成了許枕體貼聽話的老公,用動聽的嗓音輕哄:“寶貝不哭了,老公跟你鬧著玩,你不會生老公都要娶你。”
“真的嗎?”許枕捕捉到他最想聽的話,仰起打滿淚水的漂亮臉蛋,用那種很容易引起男人惡劣心思的天真表情看著賀然,努力想透過淚眼觀察賀然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
賀然是個無法共情世俗對婚姻看重的人,但不影響他為了永遠留住小狐貍,許下對玫瑰的誓言。
他要把玫瑰握在手里嬌養,放進西裝口袋里隨身看著。
許枕聽到這話,終于滿意了,他安安心心想著賀然不會騙自己,賀然會娶自己,不會在意孩子的問題,哭著哭著就累得睡著了。
睡夢里,他也要貼在賀然懷里,抓著賀然兩根手指,迷迷糊糊想自己今天晚飯時無意中偷聽到的話。
“明天沈家要來拜年,那個童養媳是不是也要來?”
“別亂說好不好,哪來的童養媳,那不是沈余余自封的嗎?現在堂哥有堂嫂了,這話可別再提。”
他不要放開賀然的手,即使是個男人,他也要變成最出眾的那朵玫瑰,讓賀然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
八點多,許枕是被一聲陌生的女孩子的輕叫聲吵醒的,他揉著眼睛看向房門,呆呆地發現一個沒有見過的女孩子站在門外。
那女孩有一副非常引人注目的長相,白皙的面龐,小巧紅潤的嘴唇,海藻一樣烏黑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她穿著白色馬甲毛衣和格子裙,白色的過膝長襪和黑色小皮鞋,整個人纖細玲瓏,單單站在那都能讓人看出優越的出身和氣質。
女孩面無表情盯著他,語氣又輕又平:“你就是然哥帶回來的人,居然真是個男人。”
比起問話,更像自問自答。
許枕已經懵了,他喜歡男人,并不代表他能睡在床上坦然跟一個女孩子面面相覷。他下意識轉身摸向身邊,空的,冷的,他才想起來賀然早上要出去跑步。
他張了張嘴,半天憋出來一句:“你能先出去嗎?”
女孩淡淡看他一眼,轉身甩上門。
許枕從被窩鉆出來火速穿衣服,心里罵賀然出去不知道反鎖門,而且那個女孩子直接推門而入和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全都讓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想象今天假如是賀然在這里,賀家人就放任這女孩單獨來找他,萬一賀然還沒起床,那又是個什麼場面。
想到這里許枕都要氣死了,板著張臉下了一樓,站在樓梯口才看到一樓有一對面生的中年男女,正坐著跟賀奶奶說話,剛才的女孩站在那對男女身邊。
是來拜年的人,他直覺那個女孩就是昨天賀家人口中賀然的“童養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