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奶奶一抬頭看到了許枕,給那對夫妻介紹:“這就是我說的,然然的媳婦。”
又問許枕:“枕枕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不多睡一會?”
許枕心里憋著火,忍不住噘著嘴:“睡著睡著,突然有女孩子推門進來,我都要嚇死了。”
第59章
他話音落下,樓下幾個人表情各異,唯獨那女孩很淡定,好像許枕嘴里說的人不是她一般,空靈靈的聲音開口:“我沒想到他會在然哥房間,我以為他們不住在一起。”
這是什麼話?他不該住在賀然房間嗎?
小狐貍很機警地支棱起耳朵,又要努力維持自己乖巧可愛的人設,又要心機地告狀,委屈巴巴耷拉著眼角,“就算是賀然一個人,你也不能直接推門進來呀。”
那女孩還想開口,一旁坐著的中年女人連忙抓住她的手搖了搖,止住了她的話頭。這對夫妻穿著都很體面,拜年還要賀奶奶親自接待,看來是賀奶奶的貴客,女人一臉抱歉看向賀奶奶,“余余總像個小孩子,小時候老是跑去找她然哥哥玩,習慣了,還以為是小時候呢。”
沒錯,她就是沈余余了。
那個傳聞里自封賀然童養媳的沈余余,必然是很喜歡賀然的。許枕有點緊張地把自己上上下下復盤了一遍,昨晚可細致地護膚和擦身體乳,今天穿了最漂亮最好看的一套短款白色羽絨服和卡其色休閑褲,一雙白色硬質高幫靴,顯得他整個人年輕清爽。
許枕滿意地繼續下樓,昂首挺胸,像只抖了抖毛要去為配偶權打架的漂亮天鵝。
他走過去,這兩天他時常陪賀奶奶說話,此刻拿出所有的底氣強裝鎮定地坐到賀奶奶身邊,跟沈家那一家三口面對面。
“這是你沈阿姨和沈叔叔,跟咱家有幾十年的交情了。”賀奶奶如同往常一樣抓著許枕的手輕拍,笑得眼睛瞇起,讓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緒。
許枕不明白這些,他不懂能做賀家這樣大家族老夫人的人,遠沒有表面和藹,他只知道自己簡單的快樂或生氣,還是小聲禮貌地喊人:“沈叔叔,沈阿姨好。”
等沈家夫妻點頭,沈余余冷不防輕飄飄開口:“還沒結婚就在這邊過年了。”
這話不止沒來由,而且莫名其妙,連沈家夫妻都沒反應過來,愣怔幾秒,反倒賀奶奶笑瞇瞇道:“我這個老人家是不懂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一聲不吭去推男人家的臥室門,然然跟枕枕也是,還沒結婚整天膩在一起,分也分不開,時代變了,我也管不住你們,也不想管。”
一番話表面是感嘆,實際上反而只數落了沈余余。沈家夫妻都是人精,面色一變,連連疊聲給老夫人賠笑:“老夫人說的對,余余長大了,今天這事是余余不對,一會等然然回來,讓她給然然賠禮道歉。”
說了一大圈,結果居然是給賀然道歉,受委屈的人明明是自己。
許枕扁著嘴想不明白,突然聽到門口傳來賀然散漫的聲音。
“不用給我道歉,生氣的是我媳婦又不是我。”
他的語氣有些調笑,說出的話讓許枕心都要停跳,臉控制不住地發紅,轉頭看過去。賀然明顯是剛跑步回來,穿了身干練的黑色運動衣,黑發有些濕,額頭和頸部也全部是汗珠子一滴滴往下滑,他拿毛巾隨意在頭上擦汗,桀驁的眉眼帶著張揚恣意的氣勢,走進來站到許枕身邊,一胳膊搭到傻呆呆的許枕肩膀上,手還像逗狐貍似的在許枕羽絨服毛絨絨的衣領上胡亂撥弄,把毛領撥得紛亂。
霸道強勢的,屬于賀然的氣息一瞬間涌入鼻尖,許枕有點嫌棄賀然跑完步沒洗澡的汗味,弄臟了自己剛換上的香香的羽絨服,毛毛領都不蓬松了。但礙于沈余余的存在,他強忍住了推開賀然的想法。
“你出去不關門。”許枕皺眉譴責賀然。
賀然逗狐貍的手頓了頓,眾目睽睽之下,忽然彎下腰,將冰涼涼的唇貼到許枕熱乎乎的頭頂上親了一口,黑眸噙著笑意漫不經心地說:“我錯了。”
他是不是真心承認錯誤別人不知道,但沈家人真被驚到了,夫妻兩頭皮發麻。
他們跟賀家來往得久,了解賀然不同于和和氣氣的老夫人,也不同于他那面冷心熱的父親。他遺傳了來自他母親的瘋狂狠戾性格,天生長了一身冷血的反骨,他從19歲開始插手賀家生意,就以雷霆手段和不講情面的冷漠得罪了一撥人,偏偏他做事干脆利落,短短一年把一個分公司整得服服帖帖。
要不是女兒喜歡,沈家夫妻是實在不愿意跟賀然打交道的,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賀然這樣一個瘋子會充滿柔情縱容地對另一個人說“我錯了”,好像為愛情昏了頭腦,明明賀然不是那種會被情愛左右的人。
所以他們剛開始也沒怎麼把許枕這個人放在眼里。
這會賀然轉過來看沈余余,黑沉沉的眼像一汪不見底的深潭,很不走心地說:“我媳婦膽子小,脾氣大,連我都把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