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驛由愣了愣,不知道林岳這是把他錯認成了誰,卻樂見其成地揚了揚唇角,默認下來,“丘山學弟好呀。”
林岳反射弧慢半拍地想起來姜驛由的問話,慢吞吞地回答:“來食堂打包,順便幫室友帶。”
姜驛由露出了然的表情來,換上熟稔的口吻,“幫川哥帶啊?”
林岳眼睛一亮,聽出來他語氣里的親昵,壓根沒有細想,為什麼學生會里的學長要管二年級的人叫哥,“你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給川哥,我忘了他要吃什麼飯,還忘了帶手機。”
姜驛由哼著歌兒拉著林岳往打飯的窗口走,“不用打電話了,我知道他要吃什麼。”
姜驛由自作主張跟窗口的師傅要了份辣子雞丁的鐵板飯。末了,還不忘叮囑道:“師傅,多放辣謝謝。”
等餐時,林岳被計院的學姐給逮住控訴起來:“丘山啊,學姐見你一面不容易啊。上次說好跟學姐合作參加編程賽的,你答應以后卻跑沒影了。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麼啊?你這是想拋棄我們兒子啊?”
林岳耳朵燒了起來,磕磕絆絆地道:“學姐……我們哪里來的兒子?”
學姐輕哼一聲,“合作的參賽作品可不就是咱兒子嗎?雖然它現在可能還只是個受精卵。”
說完,一把搶過師傅遞給林岳的飯盒,“想吃飯嗎?想吃飯就跟你學姐我走吧。”
林岳就這麼為了一盒飯跟著學姐跑了。姜驛由笑了起來,樂見其成地提著給褚川打包的飯朝褚川寢室樓的方向走。
林岳糊涂可他不糊涂,就憑當年他在林岳的婚禮上,親眼見過這位學姐穿著婚紗的模樣,就明白過來,林岳這哪里是被一盒飯騙走的,分明就是被學姐給騙走的。
敲了三下門,里邊卻沒有任何反應。姜驛由冷靜地放下手來等了等,果然在大約十秒以后才聽見褚川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我沒空,你自己開。”
他幾乎立刻就猜到,褚川又在打游戲。原本想自報家門的他,話到嘴邊時又咽了下去。姜驛由壓著嗓子,學著林岳那樣慢吞吞地解釋道:“鑰匙忘記帶了。”
幾秒以后,聽見門里由遠及近的拖鞋踩地聲,姜驛由就知道自己蒙混過關了。
褚川戴著耳機沒有仔細聽,以為真的是林岳忘了帶鑰匙。在隊伍頻道里說一聲后,踩著人字拖腳下生風地走到門口,動作利落地拉開門——
入眼不是想象中的一頭卷毛,是一雙整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彎起來時像月牙,卻很討人厭的黑色眼睛。
褚川沉默一秒,猛地將門關上。
被他毫不留情關在門外的姜驛由,表情懵了懵,心有余悸地摸摸差點被門板拍到的鼻尖,反應過來后,忍不住放聲笑起來。
門內的人聽見笑聲,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掀至腹肌處的退休老干部白背心和松松垮垮掛在腰胯處的四角大褲衩,眼中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
不要沮喪啊!川哥明明差點就被小姜的情話給騙過去了啊!最近有點事……
第17章
姜驛由被關在門外,差點兒就沒直接拍著門板對立面嘶吼“褚川你給我開門不管你什麼樣子老子都愛你”。冷靜下來后,卻又悶悶不樂地轉過身來,往門板上一靠。得了吧姜驛由,人家不給你開門才不是因為怕你不愛他呢。
他們家川哥這是不好意思了呢。
果然還是學生時代的褚川比較可愛。大學畢業以后,想要再見到褚川難為情的樣子,大概是比在天空里看見飛魚還要難。
在三十歲的時候和二十歲的褚川重逢,對姜驛由來說,就像是十年前的人從書頁中泛黃的照片里走了出來。十年前的回憶再一次鮮活了起來。
并不是每個人生命中都能有兩個十年。
回來的兩年時間里,姜驛由從未像現在這般豁然開朗。他就像是游離在時光以外,又僥幸躲過時間的監察,幸運地撿到了從二十歲到三十歲里,多出來的第二個十年。
他們家川哥,大概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又一次遇見了二十歲的他。
姜驛由后背抵在門上,垂下頭來盯著地面出神。身后陡然一空,支撐后腰的力量被撤去,沒來得及反應,他整個人就往后仰倒下去。
花掉五秒鐘左右來思考到底要不要換衣服以后,褚川停下轉身的動作,握住門把手冷不丁地將寢室門拉開,視線里有身影朝他的方向撞過來。
褚川下意識地張開雙臂,將人接了個滿懷——
一只手架在姜驛由的腋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腰上。
雖然很快又將他推開。
姜驛由頓時沒了脾氣,假如不是右手里還提著打包回來的飯那樣煞風景,他大概會更高興。將打包的飯盒遞給褚川,姜驛由笑瞇瞇地道:“林岳托我幫你帶的。”
褚川瞥他一眼,“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和我的室友們關系這麼好了?”
姜驛由矜持又謙虛地回答他:“也沒有特別好啦,一般一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