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愣:“我、我不太清楚,我打電話問問。”
“快點!”女醫生忍不住稍稍提高了聲音:“你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時間連忙說了幾聲抱歉,他和謝聞星雖然認識了一年半載,但兩人的交往更多時候是通過網絡,他對謝聞星的生活情況并不怎麼了解。
翻完了手機通訊錄,又看看面色焦急的女醫生,時間咬咬牙,在微信里撥通了關鶴的電話。
路上他從旁側擊問過謝聞星,朝寧這件事是不是應該找關鶴幫忙,謝聞星卻一口否定。
知道他是不想給關鶴添麻煩,但這麼要緊的事情也由不得他任性了。
電話接通得很快。
“喂?關先生您好,我是時間,請問小謝他是不是有低血糖?”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時間對女醫生點了點頭,后者立即回到了手術室。
電話那頭的關鶴問謝聞星怎麼了。
“他出了點事。”
時間邊說邊揣測著關鶴的態度。關鶴問,他又沒帶糖嗎?
一句話,簡直讓時間抓住了浮木。
他懷疑過關鶴到底會不會幫忙,自認識以來,關鶴為人處世張弛有度,性格也內斂,這樣的人和謝聞星完全是兩個極端。
謝聞星打架是打了,痛快也是真痛快,但要讓他自己去對付朝寧,骨頭都要被啃干凈。
幸好……幸好關鶴關心他。
時間趕緊道:“不是糖的問題,小謝他今天流了很多血、還沒吃晚飯,可能加起來就犯病了……您別急,他只是傷了手。”
“他右手被人用玻璃劃了,劃他的人您也認識,叫朝寧,是TCCY的射手。”
“小謝和朝寧在衛生間打起來了,朝寧這人很卑鄙啊,他背后捅玻璃片,一下就扎小謝手臂里了。
”
“有多嚴重?”時間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情況說得嚴重些:“特別特別嚴重,他縫傷口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給他縫針的女醫生看了都心軟,樣子別提多可憐了。”
他這麼說,那邊的關鶴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時間對謝聞星手上的舊傷頗有微詞,他覺得關鶴既然和謝聞星結婚了,就算只是表面夫妻,也不該由著謝聞星這麼胡來。
可關鶴表現得太好了,就像對謝聞星的手傷毫不知情。
猶豫了一下,時間道:“小謝手有舊傷,他不能長時間玩游戲,這件事您知道嗎?”
*
徹底清醒的時候,謝聞星發現自己左手吊了瓶葡萄糖。
迷迷糊糊中,謝聞星記得時間幫他開了間病房,其實輸個葡萄糖完全不用這麼大題小做,對方卻很堅持。
“你剛才嚇死我了,”時間道:“你低血糖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平時基本沒影響,我自己都快忘了。”謝聞星以目示意葡萄糖:“這一瓶都要輸完?”
“必須輸完,你要是想吃東西,一會兒出去我們到夜市找粥喝。來這幾天都在看LOL,聞名全國的川渝美女還沒見著幾個,你覺得夜市上有美女嗎?”
謝聞星笑了笑,剛想說話,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好些了嗎?”
“啊?”
“你的手,”關鶴重復問:“好些了嗎?”
謝聞星下意識就去看時間,后者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同時變換口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他。
謝聞星只能說:“沒事了。”
“沒事就好,以后記得帶糖。”
謝聞星沒忍住笑了聲:“不應該是以后不要打架嗎?”
關鶴沒接他的話茬:“TCCY的經理知道我和你認識,他剛才來問我對這件事怎麼看。
”
“……嗯?”
“因為是你先動手,TCCY想讓你公開向朝寧道歉,朝寧也承認自己的確出言不遜,但他喝多了酒,他很抱歉自己說錯了話。你如果道歉,他也會說明自己的過錯。”
“我……”謝聞星咬了咬牙:“是我沖動了,我可以給他道歉。”
“怎麼道歉?”
“說我不該打人、不該往他臉上澆水,”謝聞星邊說邊垂下眼睛:“我也不該威脅他。”
關鶴沒說話。
謝聞星小心翼翼問:“他們是不是還跟你說了什麼?”
“還說了很多。”
“那——”
“你自己沒什麼想說的?不想我幫你嗎?”
“不想。”像是反應過來這樣太見外,謝聞星又道:“我只是覺得,這是我自己惹的事、也的確是我先動手。不管你怎麼做大家都會覺得你濫用職權,打架也沒什麼大不了……”
“沒什麼大不了?”關鶴反問,聲音終于染上了些微情緒:“朝寧的傷要是做了鑒定,完全可以向你提起民事訴訟,這些消息如果放到網絡,他們只會知道你打人了、還因此進了拘留所,你想過到時候該怎麼辦嗎?”
謝聞星勉強道:“他也劃了我,我們可以來個一換一。”
“謝聞星,”關鶴嘆息一樣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聲音溫柔,像是一個濕潤的吻落在耳邊:“我幫你的還少嗎?”
“你要是害怕,你就直接跟我說,我又不會笑話你。”
“就算你打架、欺負人,惹一堆麻煩的事情。”
“我也還是會幫你。”
手機那頭的聲音落進謝聞星耳里,乍一聽轟得他頭暈目眩,而后又仿佛綿長的風,一點一點纏繞住心臟。
謝聞星張了張口,正想說話,關鶴接著道:
“所以……手上的舊傷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好不好?”
*
“今天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