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盡可能地放軟了聲音,怕刺激到謝聞星。哪知后者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這個問題把關鶴問住了,該怎麼回答一個醉鬼才恰當?是因為我們結婚了,還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
他覺得無論哪個答案謝聞星聽了都會想開車。
關鶴挑了個曖昧又恰當的說法,他摸了摸謝聞星的頭:
“因為你是我的小朋友。”
謝聞星果然被這個答案安撫了。他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面頰上邊早就因酒精泛起的紅色蔓延到了耳朵根。
但是突然地,他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情。
“其實…今天的婚禮……”
大概是這回謝聞星沒喝上次那麼多酒,思維要清楚一些,還記得今天發生的事情。他說話吞吞吐吐的,關鶴察覺到了一絲反常。
“婚禮怎麼了?”
“我、我……”謝聞星頓了頓:“我昨天給媽媽打了電話。”
關鶴這下是真的覺得詫異了,謝聞星給他媽媽打了電話?為什麼謝聞星一句話也沒提過?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見謝聞星母親的影子。
關鶴想了很多可能,下一秒,謝聞星說出了他最不希望聽見的答案。
“她說她不過來,但是祝我新婚快樂。”謝聞星有些糾結:“她居然還問了我手傷的事,好奇怪,我以為…她真的一點都不關心我,她為什麼會知道我手傷了……”
謝聞星難得主動提到自己的母親,言辭之間的躲閃也令人非常在意,關鶴誘哄著他把事情說出來:“她是你媽媽,她知道也很正常。”
“不是那樣,她心里沒有我的……”說到這兒他又想去吻關鶴:“我只有你了,讓我親你一下吧。
”
這樣的撒嬌實在令人難以自持,關鶴忍了忍,把謝聞星推開了點,后者露出了受傷的神情。
“你說她心里沒有你?為什麼?”他循循善誘:“說出來我就吻你。”
原本以為自己親不到關鶴、生無可戀癱在車上的謝聞星一下坐了起來:“真的?”
“不騙你。”
“那要親嘴……?其他地方不算。”
關鶴哭笑不得點了點頭,謝聞星道:“她回來的時候問我跟不跟她走,我沒答應。”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關鶴示意謝聞星繼續說。
“她可能才跟我爸吵完架,正在氣頭上……我一直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她威脅我如果這次不和她走,以后碰了面不許說我認識她、也不許叫她的名字。”謝聞星的聲音停了下來,他的眼神變得茫然,過了很久,他小聲說:“……可是一直到我要出門了,她都沒告訴我她到底叫什麼。”
關鶴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了。
謝聞星高一那年的除夕夜,他媽媽從上海回來。那天晚上他把謝聞星帶回了自己家。
到了他家,謝聞星一個人在浴室待了很久,太久了,出來的時候眼眶還有些紅。他懷疑過謝聞星是不是哭了,但他詢問時謝聞星什麼也不說。
聽他提起這件事,關鶴蹙眉。
謝聞星的媽媽確實有些把情緒發泄在他身上了。
“還有一件事。”謝聞星打斷了關鶴的思緒。
他說得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語,關鶴聽得很費力,勉強理清了他說的事情。
謝聞星說,他爸爸后來告訴他,他媽是首都傳媒的特聘教授,謝聞星大概心里確實憋著氣,他最后報考了首傳,選擇了和他媽媽一樣的專業。
謝聞星的媽媽很少來學校,有一次開講會,謝聞星去了,講會結束后他特意跟著她出了教室。謝聞星的媽媽察覺到了他的跟隨,她回頭看他,目光閃動。
謝聞星以為,她至少會和他說一句話。
就在這時,另外幾個旁聽的老師從教室里走了出來,他們自然而然地掠過他去跟他的媽媽交流,她站在那群人里面,再也沒向他投來一個視線。
“我可能……讓她覺得很丟臉吧?”謝聞星神色復雜:“畢竟很少有人知道她有個像我這麼大的兒子……后來臨近畢業,她給我發了封郵件,她說可以幫我找份跟編曲有關的工作,可能我那時候還沒消氣……?我沒有回復她的郵件,也沒有去應聘……就,再也沒和她聯系過了。”
他說到這兒,對關鶴道:“說完了。”
他還記得剛才的承諾:“該你親我了。”
關鶴去吻他的唇,動作不覺帶上了憐惜。
自從知道了謝聞星家里的情況,關鶴就一而再再而三對他放寬自己的底線,他知道謝聞星缺乏一些正常人該有的東西,比如愛,耐心或者同情。
只是他沒想到,謝聞星把這些事在心里藏了這麼久……
分開時,謝聞星說:“有一點疼。”
“哪里疼?”
“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關鶴心里一刺,不由得有些心疼。謝聞星察覺到了他變化的情緒,看過來的視線變得朦朦朧朧的。
非常下流的,關鶴還心癢了。
他的目光有些不受控地滑向謝聞星才被他吻過的唇,那里有點腫,還很紅……關鶴深刻體會到為什麼都說男人是視覺動物。
代駕司機已經在停車了,關鶴決定再忍一忍,他沒有想到,喝醉酒的謝聞星敏感得可怕,也直接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