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冬看著身邊的郁煥,從上飛機開始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偶爾問陳硯冬時間問題,其余時候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里翻折著機艙派發的幾張旅游單,郁煥疊了幾十遍小飛機,還都是同一個型號。
陳硯冬笑,伸手拿過去,給人疊了三種不同的小動物。兔子,小狗和青蛙。
郁煥跟著學了好多遍總算學會簡單的兩種。
陳硯冬很有耐心。
T3航站樓里人不是很多,出站的時候兩人一路無話。
郁煥手里還捏著青蛙,但是陳硯冬發現郁煥的心思明顯不在折紙上。
似乎離北京越近,過去的一切也越來越清晰。
平家在天津,陳硯冬去取車,打算開車過去,便叮囑郁煥在原地等著,郁煥點點頭。
陳硯冬剛要走,就發現不遠處有兩個人看著他們的方向舉起了手機。
郁煥毫無知覺,還認真折騰著他的紙青蛙。
幾乎是瞬間,陳硯冬轉身一把將人拉進懷里,順手給人戴上連衣帽,低頭看郁煥被嚴嚴實實遮住了才放心,轉頭清楚地對著那兩個路人說道:“不好意思,不是公眾人物,麻煩別拍。”
路人沒想到陳硯冬會親口解釋,忙鞠躬道歉,匆匆走了。
陳硯冬放下心,剛要拉開郁煥看看,瞬間腰間一暖。
郁煥伸手抱了抱陳硯冬,頭依舊埋在陳硯冬懷里。
懷里有悉尼家里和院子里的味道,還有若有若無的楓糖味道。
陳硯冬僵住了。
“硯冬哥哥……”
“嗯。”
陳硯冬忘了怎麼發音。
“謝謝你。”
☆、第二十八章
宋蒞行打電話來的時候,陳硯冬剛插上車鑰匙,北京現在零下七八度,車里的溫度還好點。
走的時候臨時想起來給郁煥圍了圍巾,陳硯冬這時稍稍放心。
“你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聽得到清脆的蓋筆帽聲,宋蒞行打了個噴嚏,嘀嘀咕咕發牢騷,“臥槽,暖氣都廢了?”接著就是起身往外走的聲音。
“回來了。不過還有點事,得去趟天津,萬一拍到,媒體那里幫我打幾聲招呼。”
陳硯冬一邊往后倒車,一邊說道。
“你去天津干嘛,華文影視的人剛打電話來,五千萬的宣傳費他們也不打算要回去了,讓你看著辦。”
“捐了吧。”陳硯冬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捐、捐?!”宋蒞行完全沒反應過來,“陳硯冬!”
陳硯冬平淡道:“冬天了,發點羽絨服,好一點的”。
不像是開玩笑。
宋蒞行服了,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當下直接掛了電話。
他本來想讓陳硯冬把這部分錢引入公司,作為下一階段影視劇籌備的預備金,結果陳硯冬一句話就把他的念頭打消。
陳硯冬對著電話那頭的嘟嘟兩聲笑了,也不再管,他看到等著的郁煥了。
半途下起了雪粒子。
一開始細細碎碎,滾在玻璃上融成雨絲,天色空茫。
郁煥靠著車窗望向遠處,云翳層層積蓄,來勢洶洶,“硯冬哥哥,好像要下大雪了”。
陳硯冬看了眼顯示屏,電子提示目前是小雪轉中雪,“一時下不大,放心,快到了”。
郁煥給平母發了信息,說一會就到。
車子還未駛近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平母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張望著,似乎在辨認車牌號。郁煥之前將陳硯冬的車牌號發給過她。
“阿姨!”郁煥打開車窗招手,“上車吧!”
“小煥快進去!阿姨看見了!”
平母拍了拍肩上的雪,對著前排的陳硯冬點了頭,她一時間沒認出來,心里卻是驚訝,這人長得也太俊了。
郁煥接過陳硯冬遞來的抽紙隨意擦了擦頭發,“沒想到下雪。阿姨您身體還好嗎?”
平母頭發白了不少,整個人精神卻還可以,郁煥轉向后座,仔細看平母的臉色。
“還好,還好,小煥不用擔心”,平母偷偷看了眼駕駛座的陳硯冬,后者專心開車,并沒有參與進他們的談話,后視鏡接觸到平母不確定的眼神,陳硯冬禮貌一笑。
郁煥指了指陳硯冬,笑著介紹:“阿姨,您肯定——”自己也不是很確定,陳硯冬的作品大多是電影,廣告也很少,“應該知道吧……”
子易的追悼會他也來了。
郁煥沒有說這個,陳硯冬在找車位,一切還是等進門再說吧。
陳硯冬笑,看著后視鏡說道:“阿姨您好,我是陳硯冬。”
平母一下反應過來,“你一笑我就想起來了!前兩天在電視里還看見過,《何宅》里的何坤吧!”
這是陳硯冬兩年前客串的一部歷史電視劇,講述的是一個大家族起落興衰的發家史。
陳硯冬扮演的何坤心狠手辣,不過只出場了五集就在一場對簿公堂中被范先洲飾演的主角干掉了。
郁煥沒看過,不過平母一臉欣賞的樣子也讓郁煥很開心,“硯冬哥哥演技爆表!”
平母頗為贊同。
陳硯冬拿突然雀躍的郁煥沒辦法,也就由得他夸。
還有十幾天過年。
屋子里卻有些亂,客廳里堆積了好些舊衣物和收納箱,霉塵味道撲鼻,郁煥沒有說話,跟在平母身后。
“我就想過年前都拿出來曬曬,這幾年腰不好,一天也收拾不了多少,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