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冬最終同意了蘆汀的角色安排。
平母很喜歡陳硯冬,但又不好意思打擾,郁煥看出來了,就引陳硯冬說話,和他開玩笑,陳硯冬后來明白過來,就開始給兩個人講拍戲時發生的好玩的事。
陳硯冬要是真心想逗人開心,那效果都是不錯的。
郁煥笑得肚子疼,捂著肚子滾在沙發里,“哈哈哈!你真的吃啊!大蒜!生的!哈哈哈!”
平母也笑得不行,“哎呦,拍戲這麼不容易,什麼都吃!”
陳硯冬把左滾右滾差點滾下去的郁煥拉起來,解釋:“要演出出其不意的效果,我沒有體驗過,如果全是表演難免有距離,當時范先洲范老師也吃了,我一看他的表情就很對,覺得自己也可以嘗試。不過”,陳硯冬難得露出了嫌棄的神情,“一次就夠了”。
“哈哈哈!打死我也不吃!”
“不會打死你的。”陳硯冬認真回道。
浴室里溫度很高,暖氣熱過頭了,郁煥短袖短褲出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硯冬哥哥,我快成蝦子了吧。”
陳硯冬哭笑不得,不過看人全身通紅的樣子,也覺得像,“擦擦頭發”。
“你待會進去,不然得悶死。”
郁煥接過陳硯冬遞來的毛巾,隨便往頭上招呼,長手長腿,爬上床后轉頭一本正經說道。
“好。”
☆、第三十章
床上攤了三四本曲譜,郁煥盤腿坐著,一張張拿起來看,這些都是平子易生前的作品。有完成品,也有半成品,其中一大半都是為樂隊創作的,曲調熟悉無比,即使中途被藏進了記憶,這個時候,再度拾起也是毫不費力。
記憶總是讓人沉湎。
郁煥拿著曲譜仰面躺在床上,翹著腿,輕輕唱著平子易最初為樂隊創作的一首歌,歌聲很輕,像睡前夢謠,悠長浪漫。
“很好聽。”
陳硯冬額發有些潮,郁煥見了把自己的毛巾遞過去,陳硯冬接了坐在床邊拿起一張曲譜,“平子易很有才”。
“嗯,可是這首歌沒有收進第一張專輯,阿——”郁煥抿了抿嘴,“我們樂隊的吉他手覺得曲風太小眾”。
陳硯冬點點頭,他不是行家,但道理是一樣的,“上了專輯發行,就得考慮銷量”。
郁煥不知道有沒有在聽,手里繼續翻著,“還有這個!當時也沒收錄”,手里只是一張卡片紙,陳硯冬拿過來一看,歌詞也就七八句,顛來倒去,曲調很簡單。
“這是首口水歌,當時剛剛組了樂隊,就是圖好玩寫的,我唱給你聽!”郁煥興致盎然,未等陳硯冬同意,清了清嗓子就開唱。
陳硯冬笑,點了點頭。
真的很簡單,瑯瑯上口,郁煥唱得嘻嘻哈哈,最后跪坐在床上手里一會比著愛心,一會舞著波浪,逗得陳硯冬直笑。郁煥不愧是主唱,唱起歌來,烘托氣氛,把握情緒的技能簡直滿格。
最后一句歌詞“哦,你有沒有心動”被郁煥唱得古靈精怪,搖頭晃腦,眉眼間全是笑意。
陳硯冬想起了那天舞臺上的銀發少年,白色背心,耀眼奪目,是歌神賜予人間的妖精。
最閃亮的妖精。
攝人心魄。
此刻的郁煥,沒有了繁復的鐲飾,沒有了銀灰石戒,沒有了璀璨的耳釘,但眼里的光芒依舊讓陳硯冬驚心動魄。
郁煥唱出了一身汗,躺在床上喘氣,撈起衣角聞了聞,“好久沒有這種味道了,太懷念了,我要抱著它睡覺”,說罷自己抱著自己蹭到了一邊,準備睡覺。
陳硯冬被郁煥的無厘頭弄得啞口無言,好笑:“不是說不做音樂了嗎?”
郁煥不吭聲,過了好久,鼻子里發出一聲:“我也不知道……”又過了好久,久到陳硯冬以為郁煥睡著了,正要給人蓋被子,就聽見:“硯冬哥哥,我……”
陳硯冬傾身,眉頭微皺,“小煥?”
郁煥一下轉身,目光灼灼,緊盯著陳硯冬,“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像是偷來的,然后”,聲音低了,陳硯冬心頭一震,“然后,總得還回去。就像剛才,就像現在……”
“每次你的出現都是好的。好的不真實。可是,今天總得結束,明天總會到來……明天去見子易,我怕我沒有勇氣,如果那時我好好看著他……他也會繼續唱他的的歌,他也會繼續他的夢想,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郁煥眼睛又紅了。
“我剛剛唱歌的時候,覺得自己都分裂了。好像有另一個我,站在一邊,看著我笑,看著我唱,但是,另一個我是再也不會唱的,也不會笑的。”
陳硯冬心疼到極點,他把人抱緊懷里,輕聲安慰:“沒有另一個你。從始至終都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一個郁煥。”
郁煥說不出話,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淚依舊沾濕了陳硯冬的肩頭。
“別哭。你喜歡唱歌就唱。我相信,平子易未完成的夢想,如果能夠在你身上實現,他也會很開心的。”
郁煥呼吸一窒,“真的?”
陳硯冬給人擦了擦眼淚,“真的。如果我去世了,如果我能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替我完成夢想,我會很開心,很感激,我會祝福那個朋友。”
“所以,小煥,別怕,繼續唱歌吧。”
☆、第三十一章
“——你不會去世。”郁煥突然插話。
陳硯冬一愣,手里的紙巾被郁煥拿了去自己擦,再次重復:“你不會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