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泠對這蕭世子還是頗滿意的,謝徽禛如此捉弄人,他與謝朝淵配合著一起,到底過意不去,有心想補償,上回謝徽禛已當面幫這小世子與他討前程,如今婚事已了,這事也該早日辦了。
蕭硯寧再次站起身,推拒了謝朝泠的好意:“陛下厚愛,臣受之有愧,臣年少無知,恐難當大任,若只因公主殿下之故便得陛下青眼,入了朝堂只怕也難以服眾。”
蕭氏這個異姓王府本就扎眼,他父親如今得皇帝器重身負要職,他還尚了主,可謂樹大招風,蕭衍績本意待他弱冠之后再為他討個閑職,他知父親用意,雖感念皇恩,卻不敢從。
謝朝泠無奈道:“你不必如此自謙。”
謝朝淵靠近他說了兩句什麼,謝朝泠沉吟片刻,改了口:“也罷,朕再想想吧。”
晌午,謝徽禛與蕭硯寧留宮中用午膳。
謝徽禛被謝朝泠叫去單獨說話,謝朝泠開門見山道:“朕給你放十日婚假,對外便說你風寒未好。”
謝徽禛笑著謝恩:“多謝父皇。”
謝朝泠沒好氣問:“婚假之后你打算如何辦?朕的太子不能日日留宿宮外。”
謝徽禛:“這個簡單,父皇不如下旨,讓世子去東宮當差吧,反正他年歲不大,現在讓他入朝堂他和蕭家都有諸多顧慮,干脆讓他進東宮衛隊里任武職好了,如此他得在東宮值宿,每十日才有一日休沐,兒臣也就只陪他回去那一日。”
謝朝泠不意外謝徽禛會這麼說,方才謝朝淵就與他提了,應該是這小子先與謝朝淵通了氣。
“你這般胡鬧,朕不與你計較,還配合著你捉弄人,蕭氏是忠臣,朕如此做,委實對他們不住。
”謝朝泠道。
謝徽禛還要說話,謝朝泠揮手打斷他,繼續道:“朕縱容你,是心知你有分寸,并非只為鬧著玩,所以朕讓你如愿以償,你也得當真有分寸,別做太過了,朕給你一年的時間,若是不能叫那蕭世子真正接納你,你便放過他,以后橋歸橋路歸路,朕也不想寒了世代忠良之臣的心。”
謝徽禛低了頭,遮去眼中情緒:“兒臣知道。”
“嗯,”謝朝泠點頭,“你如今業已成婚了,雖是以女兒家的身份嫁了,總歸是成了家,以后得自己立起來,不能再肆意妄為,這般出格之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徽禛乖乖受教。
之后便是家宴,仍就他們四人,圍坐一張圓桌。
蕭硯寧第一次與皇帝同桌用膳,席間禮儀教養自無可挑剔,態度亦十足恭謹。
謝朝淵為他倒酒,蕭硯寧想起身謝恩,剛站起來便被謝朝淵一手壓住肩膀按坐回去:“世子明明才十七歲,怎的這般實誠,陛下都說了這里沒有外人,不必這些虛禮,本王給你倒酒,你坐著便是。”
蕭硯寧沒再動,嘴上與謝朝淵謝恩。
謝朝淵挑唇笑了笑,與謝徽禛道:“樂平,你這駙馬老實得很,你可別把人欺負狠了。”
謝徽禛豈不知謝朝淵是故意笑他,面不改色:“我一柔弱女子,哪里來的那般本事。”
“柔弱女子,”謝朝淵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忍笑,舉杯向蕭硯寧,“樂平雖是皇家公主,你卻也是她的夫君,偶爾正一正夫綱也不算有錯,凡事講究對錯,本王與陛下自不會一味偏袒樂平。”
謝朝淵這麼說,蕭硯寧卻不能接這話,只道:“公主殿下若有錯,也是臣之錯在先,臣不敢與殿下計較。
”
謝朝淵瞧著稀奇,若是換個人說這話,他只當對方是故意在他們面前說好聽的,但面前這小世子神色誠摯、言語認真,卻是真心這般想的。
蕭衍績那個武夫能養出個這般性情的世子,當真了不得。
謝朝泠也道:“既已結為夫妻,便該互相包容、愛護,沒有一方必須一味忍讓的道理,還望日后你二人能同舟共濟、患難與共。”
“多謝陛下教誨。”謝徽禛與蕭硯寧異口同聲,舉杯與謝朝泠和謝朝淵敬酒。
未時,他二人拜別帝后,出宮往蕭王府。
蕭家人早已等候多時,徐氏更一早就派了家丁幾番出去瞧,盼到這會兒才把兒子和公主新媳盼來。
聽聞公主的車駕已經到了兩條街外,蕭衍績與徐氏帶著府中上下一齊出去迎接,一刻鐘后,蕭硯寧騎著馬的身影出現在街角,其后是樂平公主的車輦。
車停在王府正門外,蕭硯寧翻身下馬,和先前在宮門外一樣,親手將謝徽禛扶下車。
蕭家人迎上去見禮,被謝徽禛笑著打斷:“不必客氣,王爺王妃免禮。”
蕭氏雖封王,卻不比謝家宗室的親王公主,天然比他們低一個頭,按禮數確實該他們與謝徽禛行禮,而謝徽禛是皇家公主,即便嫁了蕭硯寧,在他父母面前也不用改口,這便是尊卑之別。
謝徽禛沒打算為難人,面上言笑晏晏,對著蕭氏眾人十分客氣。
進門后謝徽禛站著與蕭衍績和徐氏奉了茶,接了他們給新媳婦的見面禮,再又給蕭硯寧幼妹和蕭家其他房的小輩賞了禮物,一時間所有人都很高興,蕭家正院里歡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