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有心想單獨問自個兒子幾句,可惜找不著機會,眼瞧著公主性子頗好,舉手投足間也很照顧蕭硯寧,便不再多想,心頭大石徹底落下了。
如今只安心等著,或許很快便能抱到乖孫孫吧。
他們留在蕭王府用了晚膳,夜幕低垂時才打道回公主府。
公主府與蕭王府在京城兩頭,路程不近。
行至半路忽然落了雨,雨勢來得迅猛,謝徽禛推開半面窗,蕭硯寧仍騎在馬上,身板挺得筆直,衣裳頭發俱都濕了也沒想著要上車來。
呆子。
謝徽禛略無奈,示意停車,讓人去將蕭硯寧叫來。
片刻后蕭硯寧上來車中,謝徽禛伸手一指:“你坐。”
蕭硯寧說了句“多謝公主”,在旁坐下,他外袍全濕了,發絲也被風吹亂,幾縷濕發貼在面頰上。
“將外衫脫了。”謝徽禛皺眉提醒他。
蕭硯寧稍一猶豫,抬手脫去了外袍。
在他解開扣子時,謝徽禛手上捏著帕子貼上了他的臉。
蕭硯寧一愣,抬眼望向面前謝徽禛。
謝徽禛幫他擦去額頭和臉上的水,將帕子扔給他,語氣不太好:“下次別逞強,下雨了為何不上車來?本宮會吃了你嗎?”
蕭硯寧接過帕子,低了頭:“臣知錯了。”
謝徽禛:“你這人,又迂腐又固執,十七歲的身子里怕不是住著個七十歲的芯子。”
偏他還瞧上了。
蕭硯寧不知該怎麼接話,沉默不言。
謝徽禛又伸手過去,撥開他搭在額前的一縷濕發,然后便瞧見面前他的小夫君竟慢慢紅了耳根。
嘖。
第6章 是個好人
蕭硯寧的婚假只有三日,之后便回去了國子監念書,每日辰時出門,申時才回府。
謝徽禛對他始終不冷不熱,蕭硯寧自覺理虧,并不敢有怨言。
徐氏私下派人來問,他也盡說謝徽禛的好話,不提別的,不叫家中人擔憂。
未時,謝徽禛正倚榻看書,下頭人進來稟報,說蕭王妃派人送了莊子上產的新鮮綠葉菜來,還有一籮筐的肥蟹和幾壇好酒。
謝徽禛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吩咐人:“那便收下吧,跟王妃道謝,記得給送東西來的人下些賞賜。”
下頭人領命退下,謝徽禛擱了手中書冊,看一眼窗外,問身后內侍:“什麼時辰了?”
內侍道:“回殿下,未時四刻了。”
謝徽禛略一沉吟,起身:“走吧,本宮去接駙馬回府。”
國子監離公主府不遠,謝徽禛換了身衣裳再慢悠悠地乘車出門,到國子監外頭時,蕭硯寧還未下學。
他也沒叫人進去,就讓車停在街對面候著。
一盞茶的工夫后,陸續有學生出來,再等了片刻,謝徽禛便看到蕭硯寧同三兩同窗一起走出了國子監大門。
謝徽禛的人迎上去。
蕭硯寧聽聞公主殿下來了,先是意外,下意識抬眼朝對街望去,果真看到了謝徽禛的車輦。
身邊好友笑著揶揄了他兩句,各自告辭離開,蕭硯寧走去街對面,在車下問謝徽禛:“公主怎的來了國子監?”
謝徽禛淡道 :“路過,你也上來吧。”
蕭硯寧上車,謝徽禛歪倚在車中,正在用茶點。他今日發髻又是隨意挽的,略施薄粉的臉上神情有些慵懶,蕭硯寧只看了一眼便垂了眸。
“念了一整日的書,餓嗎?吃些東西吧。”謝徽禛示意他。
蕭硯寧謝恩,端起茶盞,夾了一筷子點心進嘴里。
謝徽禛看他吃東西也是斯斯文文、無聲無息的,心不在焉地想著這般教養的人,若是被欺負狠了,不知又會是個什麼光景。
胡思亂想間,蕭硯寧已拎起熱壺,幫他將茶盞斟滿。
謝徽禛目光落過去,蕭硯寧伸手示意:“公主剛一直在吃點心,喝口熱茶吧。”
謝徽禛一笑,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按下,端起茶盞。
回府剛申時二刻,下頭人來問晚膳要不要蒸幾只螃蟹,謝徽禛隨口應了,與蕭硯寧道:“王妃倒是時時刻刻惦記著你,隔兩日就要派人來送東西,好似怕你在這公主府里吃不飽穿不暖一樣。”
他本是一句隨口的調侃,蕭硯寧聽罷卻趕忙拱手請罪:“母親并無此意,她只是習慣了幫臣操持這些瑣碎之事而已……”
“行了,”謝徽禛皺眉打斷他,“本宮當然知道王妃不是這個意思,說笑而已,你怎麼總是這般謹小慎微?”
蕭硯寧低了頭,再次告罪:“是臣想岔了,公主息怒。”
謝徽禛:“你這樣的,叫本宮怎麼與你親近得起來?”
不等蕭硯寧說,他又道:“你娶本宮,是娶了尊菩薩回來打算供著嗎?”
也罷,蕭硯寧對他這個樂平公主又敬又怕,總好過動了真心。
蕭硯寧有心解釋,但謝徽禛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擺了擺手:“你先去換身衣裳。”
他話音剛落,外頭又有人進來稟報,說是兵部送了告身來,請駙馬去前頭迎接。
蕭硯寧不明所以,謝徽禛倒是心中有數,陪著他一起去了。
來送告身的兵部小吏先與他二人見了禮,臉上堆滿笑,將那封任職告身文書遞給蕭硯寧:“恭喜駙馬爺了,這是陛下親自下的敕封,冊您為東宮禁衛軍副統領,明日起便去東宮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