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徽禛不在意道。
再又示意他:“吃東西吧,喝了酒也該多吃些菜墊肚子,不然一會兒真醉了,別只顧著說話了。”
他說罷自己先拿起筷子,蕭硯寧這才跟著動了。
吃著東西,謝徽禛又問他道:“你與樂平成婚也有十余日了,處得可還好?還適應嗎?”
蕭硯寧小心翼翼答:“公主待臣很好,臣在公主府一切都好,并無不適之處。”
謝徽禛笑笑:“是麼?這里沒有外人,你不必在孤面前說這些虛話,樂平是什麼個性的,孤最是了解,你這般性情的,只怕入不了她的眼。”
蕭硯寧:“……殿下何出此言?”
謝徽禛:“直覺,你這般迂腐木訥、不知情趣,樂平耐不住,必看不上你。”
蕭硯寧一時語塞,公主確實說過他迂腐固執,言語間屢有嫌棄之意,且至今不肯同他圓房,想來是真的看不上他。
說一點不失落是假的,可婚姻之事,十全十美者歷來少之又少,無論公主如何看他,他都會盡好為人丈夫的本分。
見蕭硯寧一臉被自己說中的低落之色,謝徽禛繼續問他:“你呢,你又喜歡樂平嗎?”
“公主是臣的妻……”
蕭硯寧話剛開口便被謝徽禛打斷:“孤只問你喜不喜歡她這個人,不是因身份或是別的,樂平今日不在這里,你即便說了什麼不好聽的,孤也不會告訴她。”
蕭硯寧沉默不言。
他答不上來,他與公主自大婚那日才真正得見,相處不過短短十余日,他并非貪圖色相之人,若說喜歡,喜歡又是什麼,他其實并不太懂。
成婚前父母再三叮囑他要與公主好生相處、爭取早日開枝散葉,他自己的念想其實也很簡單,不過是能有個貼心之人、有一兩個可愛的孩子,家宅和睦,尋常人說的恩愛夫妻、天倫之樂,不就是如此?
但他的妻子是皇家公主,他待她始終拿捏不住合適的分寸,若無敬重則于禮不合,可因著這個,公主或許覺得他們夫妻情誼太過淺薄,所以對他不假辭色。
怎樣都是錯。
謝徽禛看著他:“不愿說?”
蕭硯寧躊躇道:“公主先前也這般問過臣,臣不敢欺瞞,所以臣回答她臣不知道,臣也不敢欺瞞殿下,……臣確實不知道。”
他從前說會敬重愛惜公主,至于到底是因為公主是他的妻,還是因為公主這個人,他本以為這是一回事,但顯然,無論樂平公主,還是面前這位皇太子殿下,都不這般想。
謝徽禛聞言卻又笑了:“你倒是真實誠,所以世子其實是還沒開竅吧?”
蕭硯寧被他笑得愈發羞窘,舉杯抿了一口酒,想要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沒開竅倒也無妨,”謝徽禛道,“以后便懂了。”
這話像別有深意,蕭硯寧不知聽沒聽懂,將剩下的半杯酒都喝了。他的面上已染上了一層薄紅,謝徽禛看著他上下滑動的喉嚨,微瞇起眼。
這一下喝得太快太急,過于刺激的酒味沖得蕭硯寧頭腦暈漲,將要放下杯子時,對上謝徽禛目光,他心頭一凜,手中酒杯應聲落地,四分五裂。
蕭硯寧慌亂起身想要請罪,但沒站穩,跌進了同樣站起來扶住他的謝徽禛懷中。
第9章 不是君子
殿中伺候的宮人不知何時俱已退下,謝徽禛雙手扶住蕭硯寧,呼吸落近:“世子喝醉了。”
蕭硯寧下意識想要后退,被謝徽禛按住腰。
“別動。”
夜色深沉,窗外有細微的風吹卷進大殿內,宮燈隨風晃蕩,光影綽綽,在謝徽禛黑眸里暈開。
蕭硯寧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那點醉意全消,后退開垂了首:“很晚了,臣該告退了,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謝徽禛沒吭聲,輕輕摩挲了一下方才搭在他腰間的手指,目光落過去,蕭硯寧低著頭不敢動,火光映著他一截細白修長的脖頸,像無端染上了些曖昧的色彩。
謝徽禛盯著看了片刻,在蕭硯寧鼻尖已沁出汗珠時,再次開口:“世子醉了。”
蕭硯寧不知他是何意,謹慎回道:“臣確實有些頭暈,怕在殿下跟前失了態,還請殿下準臣退下。”
謝徽禛卻道:“孤若是不答應呢?”
蕭硯寧咽回聲音,在今日之前,他確實不曾想這位皇太子殿下原是這般性情的。
“世子可知陛下為何將你調來孤這東宮當差?”謝徽禛問。
蕭硯寧:“……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謝徽禛彎起唇角:“是孤開口與他討的你,是孤想要你來這里,你可知,孤為何要這麼做?”
蕭硯寧頭垂得更低,難堪道:“臣不知。”
“你知道,”謝徽禛說得篤定,“你是個聰明人,又怎麼會看不出孤的心思,孤想要你。”
蕭硯寧駭然失色,雙膝跪地匍匐下身,顫抖著聲音道:“殿下許是醉了,才會這般拿臣尋開心……”
“你沒醉那便是孤醉了吧,”謝徽禛并不介意承認,伸手過去,兩指捏住蕭硯寧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害怕了?”
蕭硯寧的神情里有顯而易見的慌亂,艱難咽了咽喉嚨:“殿下,臣是樂平公主的駙馬。”
“那又如何,”謝徽禛不為所動,“她的便是孤的,孤要你,她想必不會說不。”
蕭硯寧:“請殿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