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硯寧低著頭沒動,謝徽禛無奈道:“好吧,是我說錯話了,不該又故意嚇你,你膽子怎麼這麼小,我隨便說一句,你又開始君君臣臣那一套,累不累,別跟我賭氣了,聽話。”
蕭硯寧沒什麼底氣地爭辯:“……我沒有。”
“你說我為何不給你表妹面子?”謝徽禛問他。
蕭硯寧:“我猜不到少爺心中所想。”
“你太天真了,猜不到的事情多了,”謝徽禛輕嗤,“這般冷的天,特地聚在水邊玩投壺,倒是有興致得很,那幾個小點的孩子鼻子都凍紅了,徐長青這個做兄長的可當真是一點不體諒人。”
蕭硯寧聽不明白謝徽禛到底想說什麼,也不敢再為徐長青說話,沉默不語。
謝徽禛看他一眼,搖頭:“算了,走吧,去前頭看看。”
傍晚,西街上燈會開市,徐長青再次來邀,說家中小輩都打算去,請他二人一起。
蕭硯寧轉達了謝徽禛的意思,說他們用過膳食晚點再出門,讓徐長青帶其他人先去,徐長青只得道:“那一會你們過來了,在街上見。”
蕭硯寧道:“好。”
他二人出門時,夜火已上,天邊最后一絲夕陽余暉業已收盡。
西大街上一路明燈,望不到頭。
下車后他們順著人潮往前走了一段,便聽見前面傳來陣陣喝彩聲,謝徽禛派內侍去看,片刻后內侍過來回報說是前頭有人在對對子,只要對出來便可拿一盞花燈,有人已連續拿下了六七盞:“是徐府的大小姐,那些對子又刁鉆又怪異,只有她對得上,許多人在圍觀。”
蕭硯寧尚未說什麼,身邊謝徽禛忽然笑了聲,蕭硯寧轉眼看向他,就聽他道:“這徐家人,還真有些意思。
”
他說的不是徐明慧,不是徐長青,是徐家人。
蕭硯寧不解:“少爺何意?”
“今日一日之內,少爺我已聽人提了三回這徐家大小姐,次數多了便不是起巧合了,徐家人就這般迫不及待想攀龍附鳳,要將女兒嫁進宮?”謝徽禛道。
蕭硯寧陡然變了面色,想要解釋:“不是,舅舅他們絕不是這樣的人……”
“為何不是?”謝徽禛目露不屑,“清早先是派人送來灶糖,做得那般精巧別出心裁,特地讓人提是出自徐明慧之手,是告訴我這姑娘賢惠,讓我對這個名字留下些印象,接著我們逛園子時碰上他們玩投壺,大冷天的不在屋子里烤火,跑去水邊玩是故意在等我們經過,那枝梅花枝砸在我身上,是暗示我與她有緣,少爺我若是個好色之徒,見到徐明慧那樣貌的,說不定就驚鴻一瞥暈頭轉向了,這會兒在這燈會上她再展現出這樣出眾的才情,更會叫人刮目相看,試問有才有貌又賢惠且出身書香世家的姑娘,做個太子妃做不做得?”
蕭硯寧面色幾變,接不上話,謝徽禛好笑道:“我說你天真現在信了嗎?”
“……他們也未必知道我們這個時候過來,且正巧就能看到明慧表妹在與人對對子,”蕭硯寧仍不愿相信,“再者說,也未必就是舅舅他們的意思。”
謝徽禛卻道:“我們方才是坐徐家安排的車過來的,什麼時候到,在哪個地方下車,他們都能提前得知,至于說不是你舅舅的意思,你覺著說得通嗎?徐明慧她是如何知曉的我的身份?今日之事徐長青也參與其中,若非他爹授意他敢這麼做?”
蕭硯寧啞口無言,舅舅與外祖母他們是貪圖權貴、攀龍附鳳之人嗎?他不敢信,他遍尋自己記憶,似乎找不出半點端倪,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嗎?
他們就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身后的燈火映著蕭硯寧逐漸黯下的神情,謝徽禛沒再多言,前頭徐長青已帶著一幫弟妹朝他們走了過來。
每人手里都提著一盞花燈,徐長青還遞了兩盞過來給謝徽禛和蕭硯寧,蕭硯寧伸手接了,打起精神與他寒暄:“表兄你們怎麼買了這麼多只花燈?”
“不是買的,”徐長青笑道,“是明慧方才跟人對對子贏的。”
那幾個小些的孩子跟著附和:“大姐姐好厲害,幫我們贏了好多花燈。”
蕭硯寧看向徐明慧,少女畫了桃花妝,面紗遮了半邊臉,但擋不住她燦若星辰的眼睛,夜火下她笑得格外動人,目光幾次晃過謝徽禛。
蕭硯寧心思一沉,終于不得不承認謝徽禛說的是對的,徐明慧在人前向來驕矜傲氣,不會如現在這般。
即便是少女懷春、情竇初開,若無家人默許,她不敢這樣,徐家人更不會幾次有意將她往謝徽禛面前推。
徐長青問他們要不要去街邊茶樓坐一會兒喝口茶,謝徽禛道:“我與硯寧才剛來,先走走。”
徐長青猶豫道:“我隨小郎君您與硯寧一起吧,燈會上人多眼雜,父親先前交代過,讓我一直跟著您,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謝徽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隨你。”
徐長青安排了下人帶一眾弟妹去茶樓,跟上了謝徽禛與蕭硯寧一起。
謝徽禛興致勃勃逛起來,這燈會還挺有意思,規模不輸京城的上元節燈會,風情卻截然不同,來這一趟確實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