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半月,禮部官吏登門,將選冊太子妃的圣旨送到府上。
仍是當日來傳旨過的官員,宣讀圣旨過后與蕭氏眾人道喜,笑得比前一次更真心實意。
蕭衍績也比那時更泰然,笑容滿面地親自將人送出去,再命了人在府門外放了一封大爆竹。
當日,冊太子男妃的消息傳遍全城。
早已是公認之事,民間甚至喜聞樂見、翹首以盼許久,真正發下圣旨后,仍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但風浪也只是一時的,禮部有條不紊地籌備著婚事,謝徽禛親自盯梢,太子娶男妻之事,已是板上釘釘。
不管外頭人如何評說,蕭硯寧如今初入朝堂,每日忙忙碌碌,并無那份閑心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謝徽禛本以為終于等到他守喪結束,可以從此雙宿雙飛,到這會兒才發現他卻還要等,蕭硯寧不能日日入宮,他更不能日日出門,也只有每十日一次的旬假,難得能見一面。
在大婚之前,他們依舊得過這樣的日子。不過好在,也只剩下最后半年不到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臘月,下半年只有這一個黃道吉日,謝朝泠的意思天太冷了,不如等來年開春,如此一來婚期又得往后推兩個月,謝徽禛實在不想再延后,自己拍板定下了就這個日子,就不改了。
到了正日還下了雪,好在也只是飄雪花,權當是添些氣氛。
蕭硯寧直到晌午過后才開始梳洗更衣,他是男子,不用過多打扮,僅以簡單的紅繩束發,也襯得顏色如玉。
才忙活完,蕭衍績那頭便派了人來叫他過去,蕭硯寧換上禮服,出了門。
正堂里只有蕭衍績夫婦,蕭硯寧進門與他二人行禮。
蕭硯寧雖克制著,面上卻有與前回截然不同、發自內心的喜悅,夫妻兩看在眼中,百般滋味在心頭,叫了他起來。
“去了東宮,以后與殿下好生過日子吧。”蕭衍績終究也只說了這一句。
徐氏只是抹眼淚,又哭又笑。
蕭硯寧陪著他們用了些膳食,申時末,外頭管事急匆匆進來稟報,說接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兩條街外,太子殿下親自來了,沿街到處是圍觀的民眾。
蕭衍績驚訝萬分:“殿下親自來接人了?”
管事肯定道:“瞧得真真切切,殿下親自騎馬,帶了大隊人馬來接親。”
蕭硯寧仿佛早知如此,以謝徽禛的個性,做出這種事情,實在不稀奇。
蕭衍績回神也迅速鎮定下來,當下起身,命人去叫家中老少隨他一齊出去迎駕,只叮囑蕭硯寧留下。
在禮樂鞭炮聲中,謝徽禛停馬在蕭府正門外,他穿著同樣喜慶的禮服,滿臉意氣風發自馬上跳下。蕭家人行大禮,謝徽禛上前一步,親手攙扶起蕭衍績,笑容滿面,免了他們的禮。
再一齊進門,走進正院,謝徽禛一眼看到蕭硯寧,他就站在廊下,也是神采奕奕,面有赧然。
謝徽禛大步過去,牽住了蕭硯寧一只手,相視一笑。
與蕭家夫婦行過禮,再攜手出門。
蕭衍績親自將他們送出府,沒有花轎,并排等在外頭的是兩匹高頭大馬。蕭家人暗自感激著謝徽禛的體貼,蕭硯寧畢竟是男子,能與殿下一齊騎馬進宮,最好不過。
蕭硯寧隨謝徽禛一同翻身上馬,辭別蕭家人,在一直未間斷的禮樂鞭炮聲中啟行,往皇宮去。
晚霞似錦,正是最好的時辰。
入宮之后,先冊封,再行婚禮。
一項一項儀式折騰到夜沉時分,才告結束。
喝過合巹酒,殿中內官盡數退下,只余他二人,并肩盤腿坐于喜榻上。
上一回,似乎也是這樣。
蕭硯寧在漫無邊際的思緒中憶起前一次他與謝徽禛的婚禮,那時謝徽禛還是樂平公主,他奉皇命尚主,內心既期待又忐忑,小心謹慎、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紕漏,洞房之夜的經歷卻實在算不上愉快。
謝徽禛目光落向地上他們靠近的影子,低低笑了一聲。
蕭硯寧神色微動:“少爺笑什麼?”
謝徽禛目光轉向他:“你還叫我少爺啊?”
“……那不然呢?”蕭硯寧不確定地問。
謝徽禛道:“就算不叫夫君,也叫句好哥哥吧。”
蕭硯寧擰眉,哪一個他都叫不出口。
“叫少爺也挺好的。”蕭硯寧堅持。
“行吧,”謝徽禛心知他就是這個個性,要他改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以后就只有你叫我少爺,我不讓別人這麼叫了就是。”
至于夫君、好哥哥,可以換個地方再教蕭硯寧叫。
蕭硯寧覺得沒必要這般,卻也不再勸了,謝徽禛高興就好。
謝徽禛靠過來時,他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謝徽禛笑盯著他的眼睛:“躲什麼?”
蕭硯寧:“沒有。”
謝徽禛看著他:“硯寧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嗎?”
蕭硯寧的目光落下去,抬起手,慢慢解開了他衣領上的一顆扣子。
盯著謝徽禛上下滑動的喉結,蕭硯寧貼近,主動親吻上去。
蕭硯寧的親吻分外磨人,一點一點挑起謝徽禛身體里的欲望。
情更濃時,謝徽禛扣住他一只手,翻身將人壓下。
子夜時分,天涼似水,這一方宮殿中卻尤有化不開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