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伯母從哪鉆出來的,對他兒子的陰陽怪氣充耳不聞,護犢子倒是挺快的。
賀斐臉皮厚,打嘴仗而已,又沒傷筋動骨的,“我這不也是替大伯母您著急嘛?您看,我堂哥過幾年就五十了,人老珠黃的,誰還看得上他啊。”
聽到“人老珠黃”四個字,謝書衍不由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是教語文的,可這個詞不太像是能用到堂哥身上的。
謝世友差點沒撅過去,“土匪頭子沒文化還興說成語,也不怕讓人聽了笑掉大牙,我今年才三十五!有你那麼算的嗎?過兩年誰五十啊!”
賀斐平時是給謝書衍面子,懶得跟這群窮酸親戚計較,再一個謝世友說的沒錯,他就是土匪頭子做派,跟酒肉朋友嘴皮說溜了,他怕他一開腔,嘴上沒個把門的,后面那句“半截入土”都沒來及說呢,他怕說得過火了,長輩們接受不了。
“呵。”賀斐似笑非笑,“那不應該啊,才三十五嘴就碎的跟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太似的,堂哥你這長得有點迫不及待啊,不知道還以為快五十了。”
他也不給在場人張嘴的機會,難得有這麼個舌戰群儒的舞臺,不戰白不戰。
“誒!大伯母,您也別怪我多嘴,都是親戚,誰不是替堂哥著想。”賀斐說話都不打顛兒的,“您說堂哥長得著急也就算了,你們平時也不督促一點,他著長相也太原生態了,他跟衍衍站一起,哪像兩兄弟,返璞歸真的跟山頂洞人似的。你倆老賺大半輩子的錢,攢著干啥啊,又下不了崽兒,趕緊的讓堂哥找個美容醫院看看還能修整修整不,這媳婦都找不到,掙再多的錢,也沒人繼承,就堂哥摳摳搜搜的,這要是捐給希望小學,他不得慪死。
”
偌大的房子里,就聽賀斐這兒蕩氣回腸,他一轉頭,拿過謝書衍手里的送子觀音,對奶奶說道:“奶,送子觀音也是聽堂哥說的吧。”
奶奶年紀大了,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沒跟上賀斐的節奏,賀斐舉著觀音朝燈看了過去,“您看著這里面的氣泡,這哪是翡翠啊,翡翠哪有這色兒的啊,這八成是玻璃珠子染色的。”
“啊?”老太太趕緊拿過來仔細端詳,“這是玻璃珠子染的?”
是不是玻璃珠子賀斐還真不知道,他哪懂玉石這玩意,他只知道謝書衍堂哥就是倒霉催的,沒那金剛鉆還要攔瓷器活,沒倒騰古玩玉器的本事,還非得往里砸錢,看奶奶這反應,那這玩意兒多半是謝世友給的。
“就這破玻璃珠子還值當車個觀音。”賀斐越說越來勁,“堂哥,你花三十萬買工地三件套的事兒你沒忘吧,跟我酒樓里,人家買主差點沒報警。”
都是上了年紀的家庭婦女,誰懂這些事,她們也就聽見去了一個三十萬,奶奶捏著賀斐的胳膊,“什麼三十萬啊?”
賀斐雙手一拍,故作詫異,“奶,你們還不知道吧,上回堂哥花三十萬找人買套仨碟,轉手想要賣人,人說這東西是假的三十塊一個都沒人要,他倆在我酒樓差點沒打起來,后來買家要報警啊,幸好我好說歹說,才把這事兒給算了。”
站在謝世友身邊的大伯母一聽到三十萬,也沒心思和賀斐打嘴仗,抓住謝世友一頓捶,“你怎麼又干這種事啊!”
賀斐也屬于看熱鬧不嫌事大,還煽風點火的,“可不嘛,我心說這外國留學,好歹也得有點見識啊,怎麼什麼玩意都砸錢買呢?就這水準?跟我店里一來就點盤豬大腸,留學海歸也吃這凡間玩意,怎麼地也得吸口仙氣吊著啊。
大伯母,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你們把堂哥在我店里消費的賬給結一下。”
真是給謝世友臉了,優越感爆棚,逢人就往賀斐酒樓帶,吃飽喝足了不給錢就算了,明里暗里的擠兌謝書衍。
聽著滿屋子的鬼哭狼嚎的聲音,賀斐別提有多帶勁,他正想笑,一聲嚴厲的呵斥聲讓屋子里徹底安靜下來。
“都吵什麼!”老爺子拿著手里的拐棍朝謝世友背上就是一棍,看著也沒使多大勁兒,“在書房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老爺子朝賀斐一指,“尤其是你,叫你們回家吃飯,當這兒是菜市場啊!”
賀斐畢竟是孫女婿,女婿哪有孫子親,老爺子還是護短的。
賀斐大概是上了頭,又想開口回嘴,被謝書衍扯了扯衣角,他干咳了一聲,這才剎住車。
老爺子回頭又多教訓了謝世友幾句,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才偃旗息鼓。
謝書衍爸爸他們來得晚,也就聽在家干保姆的阿姨說了兩句,不知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原本想等吃過飯,晚上回去的路上再問問他倆,可這雨打從他們進門開始就沒停過,還越下越大。
眼看著就沒法出門了,老爺子交代了一句,“衍衍明天不上課,今晚你們都在老屋休息吧。”
這下換謝書衍急了,他倆不是沒在老屋過過夜,可那會兒還沒離婚啊,兩人離了婚還睡一起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