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輩不在,謝書衍也不會背后議論別人不是,他抿著嘴唇沒有開腔。
賀斐這話簍子也不指望謝書衍能點評一番,“咱媽做得這個也就湊合吃吧,還不能當著她面兒說,脾氣可太大了。”
賀斐聲音略低沉,說話語速快,只是比平時聲音小點,腔調還在,一說多了容易笑場,笑是極具感染力的表情,即便不是什麼好笑的話,從賀斐嘴里說出來,謝書衍也容易受他影響。
隨性、輕松、自然,就在這麼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了,他倆也能像普通夫妻一樣相處。
只有在這三更半夜的時候,和你竊竊私語的人,才是你最親近的人。
外邊萬家燈火,正是人心防最薄弱的時候,連一起吃一碗飯,說上幾句話,都覺得是心貼了心。
賀斐光顧著和謝書衍打趣,壓根兒沒注意到老太太早就站在身后,老人覺淺,多小的動靜,還是能吵醒她。
見賀斐大半夜陪著謝書衍吃飯,一個人說得眉飛色舞的,賀媽媽沒上前打擾,又折回了房間。
或許真的是自己冤枉他了?賀斐跟哪個什麼寧悉真沒事?
賀媽媽連一周都沒待夠就打算走了,賀斐還沉浸在半夜能抱著媳婦睡覺的齊人之樂當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這就得走了?”他老媽走了,謝書衍也得走啊,這事鬧的。
賀媽媽忙著收拾東西,“來得時候你不歡迎,這會兒又舍不得了?舍不得也沒招,再不回去,你爸就得餓死了。”
賀斐都怏怏不樂了還得逞強著一副毫不在意的嘴臉,“我有什麼舍不得的,以后別人家的事少摻和啊,管好您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吧,想來就來想走就想,搞得我們小夫妻也挺不方便的。
”
“嘶!誒!”賀媽媽揚手扇了賀斐一巴掌,又語重心長道,“賀斐,跟你說的事,你往心里去啊,別我一走,你又把衍衍晾一邊。”
“這話您說得出口,我哪敢晾著他啊。”
賀斐也是有苦難言,心說謝書衍是會今天晚上就走啊,還是等到明天一天早啊。
晚上去接謝書衍下課,賀斐得到了答案,謝書衍沒有非留下來不可的理由,他來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當晚走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賀斐連挽留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畢竟謝書衍今晚不走,明天也得走,多留一晚并不能改變什麼。
他開車送謝書衍回去,連東西都幫謝書衍提到了家里,他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多待一會兒又怎麼樣,還是于事無補。
等到賀斐孤零零地回到車上,他硬是體會到了走人茶涼的感覺,他趴在方向盤上,看著謝書衍家里的窗還透著光。
那一刻他腦子里什麼都沒想,就想著復婚,他想謝書衍在家等他,而不他枯坐在車里,盯著樓上的窗戶發呆。
可他不確定謝書衍是怎麼想的,能和自己公用一副餐具,能夜里主動鉆進自己懷里,如果能放任自己再做更加親密的事情,只要謝書衍的一個眼神,賀斐早就連滾帶爬的上樓去敲門了。
通通都沒有,謝書衍和離婚那天一樣,賀斐在想到底是自己感覺遲鈍,還是謝書衍根本沒有念念不舍的情緒。
不習慣的不止有賀斐一個人,謝書衍洗完澡,看著鏡中的自己,雙眼被熱氣蒸得通紅,他下意識去摸腺體的位置。
習慣就像是肆意生長的藤蔓,連致命的時候都無聲無息,他能纏住謝書衍的脖子,讓謝書衍毫無反抗的能力。
謝書衍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冷水在臉上,臉上的溫度并沒有因為減弱。
如果今天他還在賀斐那邊,那現在賀斐該站在浴室門口等他,陪他躺到床上,說著一些瑣碎的話,可是都沒有。
他好像陷入了對賀斐上癮,又獨自戒掉賀斐的死循環中。
離開賀斐的第一晚,謝書衍一夜都在夢魘,夜里驚醒時,心跳加速,周身發著虛汗,他坐起身來瞬間,身邊沒有人迷迷糊糊地問他怎麼了。
謝書衍抓著手邊的電話,想要打給賀斐,他難受到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收縮,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壓著塊兒化不開的積雪。
但這個電話最終還是沒有打出去,謝書衍怕像上次一樣,被賀斐掛電話,在謝書衍最脆弱的時候,賀斐任何一個漫不經心的舉動,都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沒有選擇賀斐的同時,謝書衍也沒有選擇吃藥,他像較上勁了一樣,裹著被子重新躺到床上。
謝書衍第二天一早差點遲到,一上午精神也不大好,就在他在辦公室走神的時候,賀斐居然如同前天一樣,提著飯盒出現了。
賀斐這段時間成了辦公室的常客,其他老師已經見怪不怪,倒是謝書衍這個當事人顯得有些詫異。
“你怎麼來了?”
不過一夜而已,謝書衍不用生疏到意外他的到來吧,賀斐抓著后腦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開了這個頭,來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他連中午都不來的話,這一天到晚還有什麼機會能見到謝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