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走得匆忙,心里可沒那麼灑脫,他不信天地,也不信神佛,沒人能渡他,剛就不該一時興起算姻緣,說是不信,但“劫”這個玩意怎麼聽怎麼讓人糟心。
賀斐走路都帶風,路過一家金器店的時候,他忍不住停了下來,有什麼劫還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光顧著生氣了,求婚連個戒指都沒準備。
“歡迎光臨,先生,您是選婚戒嗎?”導購小姐很是熱情,賀斐站在玻璃柜前沒走了。
玻璃柜里的戒指在熠熠生輝,什麼劫啊?這玩意都照得前途一片光明了,還有什麼劫啊?
見賀斐盯著玻璃柜發呆,導購小姐以為他不太滿意這些款式,“如果先生不喜歡這些款式,我們這兒還能訂做。”
“訂做?”導購小姐的聲音將賀斐從煩躁里拉了出來,“什麼樣的?”
賀斐在導購小姐的介紹下選了定制款,導購小姐特意問道:“賀先生其他準備做的怎麼樣了,定制需要一定時間,我們會盡快的。”
戒指都預定了,賀斐不得不考慮考慮場地的問題,說到場地,賀斐又想到了花,他還不知道謝書衍喜歡什麼花。
直接問顯得太刻意,經過花店的時候,賀斐買了一支玫瑰。
晚上接謝老師下課的時候,賀斐把玩著今天買的花,抻著脖子看謝老師從階梯上下來,打開車門的瞬間,賀斐將花遞了過去。
“喜歡嗎?”
謝書衍舉著花忘了上車,傻乎乎地杵在車門前,“嗯,為什麼買花?”
不是情人節,也不是什麼紀念日,最最重要的是,賀斐從來沒送過。
“這有什麼為什麼,別愣著了,上車。
”賀斐總不能告訴謝書衍是為了求婚做準備吧,“那想送不就買了,謝老師喜歡什麼花?”
謝書衍坐上副駕駛,才擠出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在賀斐預料之中,不知道好辦啊,他笑道:“那我一天送一種,謝老師你總能選一個最喜歡的吧?”
謝書衍摸著玫瑰花的花瓣,他和賀斐現在這樣,算是什麼意思?談戀愛嗎?離了婚談戀愛,是不是太荒唐了。
車開到樓下,賀斐最近挺規矩的,謝書衍沒不舒服,他也沒毛手毛腳,不差這一天兩天。
“等會兒。”見謝書衍想要開車門,賀斐按住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今天不上去了謝老師。”
謝書衍一愣,賀斐不一定每次都留宿,但最近最少也會陪他一會兒,突然說不上去了,謝書衍心里沉甸甸的。
見謝書衍的眼神都黯淡了下來,賀斐心頭一動,靠近吻了他一下,解釋道:“真有事,別多想。”
謝書衍的心事都寫在臉上,賀斐都不用去猜,他拆穿了謝書衍心里的疑惑,“秘密,不能說。”
他順手從后座把保溫盒提了出來,“馮師傅做的,當宵夜吧。”
聽到賀斐這麼說,謝書衍自己都為自己尷尬,他不是不愿意開口,只是有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問,特別是他倆已經離婚了,他到現在都還不敢肯定他和賀斐算個什麼關系。
立場和地位,有時候就差那麼一句坦坦蕩蕩的話。
賀斐摸著謝書衍手指,低頭親了一下謝書衍的手背,“走啦,心肝兒。”
謝書衍臉紅了,耳朵也紅了,大概他倆就是在談戀愛吧。
賀斐不上樓去也不為別的事,主要是還得忙活求婚的事情,真要和謝書衍待在一塊,不光腦子想不了事,還特容易被發現。
一旦有了求婚的想法,各種事情接踵而至,賀斐漸漸發現,他現在要做的,已經不叫彌補欠謝書衍的,是完完全全為結婚做準備。
他從家里翻出之前的結婚照,怎麼看怎麼不滿意,“我這他媽是什麼表情?吊喪呢?”
他想重新拍結婚照,結婚照一輩子能和同一個人拍第二次,感覺還挺期待。
之前還顧忌著不能讓父母知道,可這會兒賀斐已經開始琢磨,如果有婚禮,該是西式還是中式,他該找個教堂,還是請人抬八抬大轎。
甚至在想該在哪大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婚禮結束后就得有蜜月旅行,去哪,要經過哪些地方。
賀斐要記下了的東西太多,拉個excel都還不夠,婚前的準備莫名讓他踏實,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他還記得先前和謝書衍結婚的時候,心里茫然和煩躁,他不停地抱怨著結婚之后該怎麼過啊?
其實結了婚他的生活也沒發生多大的改變,倒是離婚后,又讓他有了同樣的心態,沒了謝書衍之后該怎麼過啊?
賀斐看了好幾個旅游路線,余光一瞟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這麼晚了?”
這麼晚了謝老師連個電話都沒有,賀斐發了個消息過去興師問罪,“謝老師,還不睡?”
謝書衍的消息再回慢點,賀斐就要直接找上門了,“馬上睡覺。”
看這樣子是還在備課,這句“馬上睡覺”實在沒什麼可信度,求婚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今晚看了大概,他關了電腦,揣上車鑰匙出門。
馬上、立刻、一會兒這些字樣的深層含義就是沒睡,謝書衍有時也像小孩,少盯一晚上都不行,賀斐心想以后還是等謝書衍睡了他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