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相信,不用背。”
可陳淮水還是固執,他一邊騎車一邊說:“聽著啊,我給你背……”
眼看東邊的天盡頭要有光亮了,街上有了早起的人,祝富華坐在后座悠閑地晃腿,聽完陳淮水的話,又“咯咯”笑個不停,遇上玩笑了,就說:“你不要亂說話。”
“哎,我說真的,我真的會每天晚上去接你。”
“好。”
祝富華覺得每天都接很麻煩,自己不該答應的,可又著急地接了話,他的指尖陷進陳淮水的衣料里去了,一邊臉頰快貼到他的背上。
“冷嗎?”陳淮水問。
太陽露出半個腦袋,清亮亮的光晃在人臉上,新一天的一切都充滿生機,更何況是在春天呢。
祝富華說:“才不冷,我穿得厚。”
/
晚上九點多,白案師傅到了下班時間,祝富華輕輕晃了晃飯盒,又打開看了一眼,這才將它塞進包里。
陳淮水沒有失約,他正站在酒樓門前的樹下,無聊地低著頭,把鞋底放在樹干上,站了一會兒,又換個腳,繼續那樣站著,消磨時間。
一轉頭,陳淮水看見了祝富華,于是立即笑起來,走過來攬他的肩膀,說:“干嘛不叫我。”
“你晚上吃了什麼?”祝富華問道。
陳淮水說:“要開小組會,在食堂吃的。”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說著話,祝富華就從包里掏出了飯盒,那里頭裝著幾個驢打滾兒,糯米、豆沙、黃豆面,比外面賣的更小一些,精致一些。
“里頭有那個……玫瑰醬,對,玫瑰醬。是試著做的試驗品,柏師父讓我帶回去吃,我已經吃過了,都是給你留的。”
祝富華笑著說話,兩只手將飯盒捧在陳淮水眼前。
陳淮水說:“我不吃了,你帶回去給阿姨吃。
”
“不用,”祝富華的笑容很淺,眼睛里忽然多了堅定,他說,“就是給你帶的,不是給我媽帶的。”
“就只記得我嗎?”陳淮水想表現得冷靜一些,但笑還是從眼睛里跑出去了。
祝富華羞得埋頭,什麼都沒回答。
這是祝富華特地給陳淮水帶的點心,為了裝點心,甚至連用不著的飯盒都隨身帶著了,陳淮水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還沒嚼碎,就說:“好吃,我吃一個,其他的你帶回去和阿姨一起吃。”
“我不要,我吃過了,要是我媽想吃,我可以給她做。”
陳淮水冷不丁地來了一句:“那我……就只能吃別人做的?”
“我怕我做的不好吃呀,”祝富華說,“我還得學學,要是好吃了就給你帶。”
“那你覺得喜不喜歡這個工作?喜不喜歡當柏師父的徒弟?”
“喜歡。”
“那如果你出師了,就可以自己開個店,專門賣點心,”陳淮水已經幫祝富華規劃起未來,聽起來有些異想天開,他說,“然后,你就可以做老板,開幾十家店,再去外地開,那個時候,全國人民都能吃到你做的點心了。”
祝富華知道,這些話聽來的確是白日夢,可從陳淮水嘴里講出來,似乎變得很真,像是不久以后就能實現的事。
“那你會來買嗎?”祝富華問道。
陳淮水說:“我當然會買,我天天都買。”
“那你不用給我錢,天天都可以過來吃。”
祝富華抿著嘴,笑了一下,他覺得,身體里仿佛有一只蟲子,從他的喉嚨開始啃噬,現在,已經到了心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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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第25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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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外的夜宵不是天天都有的,鋁飯盒里的花樣總在變,第二天是酒樓里最招牌的三鮮包子,第五天是領班給的兩顆喜糖,后來,又有鮮奶饅頭、黃油蛋糕……再后來,就出現了祝富華自己試做的芝麻燒餅。
這天晚上,陳淮水接了祝富華,硬是要拉著他在花壇邊坐一下,他從隨身的斜挎包里拿出一本書,書角平整,可書頁泛黃,上面貼著學校圖書館里的標簽。
“富華。”陳淮水輕嘆了一口氣。
“嗯?”
祝富華看不出端倪,只覺得陳淮水心情有些不好,他把自己的包放在大腿上,鋁飯盒擱在包上,飯盒里放著兩顆李子,幾顆櫻桃。
“我明天晚上不能來接你了,要去吃個飯,我奶奶以前的戰友想讓他孫女和我相親,”陳淮水用指腹按著眉心,整理好了表情才抬起頭,說,“我原本不太想去,都什麼時代了,誰還相親啊……但最后也是沒辦法,因為各方面的原因吧,我還是得去吃這個飯。”
“嗯,你去吃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也用不著每天都接我。”
祝富華露出很淺的笑,看上去,他心情是比陳淮水好的,兩個人四目相對,陳淮水便企圖從他眼里看見一些其他的情緒。
“那個女孩子和我一個學校,是本科生,她以前還托人給我送過電影票,但我告訴她‘我有喜歡的人了’。”
祝富華彎起眼睛笑,問道:“你是騙她的嗎?”
“不是。”
這句倉促的否認,從陳淮水的舌尖上滑過,他腦子里很亂,祝富華卻拿起櫻桃往他嘴巴里塞,笑得可愛又單純,還說:“很甜的這個。”
“他們長輩非要把人之間的情誼搞得很復雜,還要搭上晚輩的終身大事,我不喜歡這樣,但我還是得顧全大局,也跟他們說好了,我不保證會跟吳月玲結婚,我只能保證明天去吃頓飯,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