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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去公園里轉轉,兩個人用一下午的時間劃了船,還逛了商店,陳淮水買了兩根很漂亮的藍色塑料柄牙刷,一根贈給祝富華,一根放進自己的手提包里。
祝富華說:“我有牙刷用,我二姐拿了好幾個過來,都用不完。”
“這不一樣,”陳淮水說,“我們倆的是一樣的,富華,你不想和我用一樣的牙刷嗎?”
“想。”
“那就拿著唄,我們又不能天天見面,但能每天用一樣的牙刷,就能想起彼此了。”
陳淮水還是用好聽的嗓子低聲講話,祝富華推拒不過,只得微笑著點頭,說:“好吧,那我收下了。”
后來,張雨生的磁帶也順利買到了,這天晚飯的時候,陳淮水帶祝富華去了一家江南菜館。
天黑以后,倆人拿著汽水和瓜子,在電影院前面排隊,陳淮水忽然湊過來,貼著祝富華的耳朵,說:“我真希望十幾年之后,到了二十一世紀,我們還能一起來看電影,你希望嗎?”
祝富華愣了一下,對他自己來說,這種暢想是從來沒有過的,他不知道二十一世紀到底在多久以后,后來,艱難地想了想,祝富華說:“如果到時候你沒搬家,我就去你家找你。”
“找我?到時候我們肯定是住在一起的,”陳淮水說完這句,忽然又貼了過來,他的呼吸都落在祝富華的耳朵里,小聲地說,“你是我媳婦兒啊。”
一剎那,祝富華的臉頰變得通紅了,他看著陳淮水的眼睛,兩個人的鼻尖都快貼到一起了。
“會嗎?我們……會一起住嗎?”
“當然,我爸在麗水路有新房子,以后那個房子就是我的,他和我媽又住不過來。
”
陳淮水一邊笑嘻嘻說話,手上還在一刻不停地剝瓜子,然后,把瓜子仁塞進祝富華帶笑的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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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第29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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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完假沒幾天,祝富華又請了半天假,一向節省的他,輕易放棄了一個半天的工資,中午離開酒樓時是興高采烈的。
他的手撐著吧臺,在那兒和小姑娘聊幾句天,人家問:“天天晚上在門口等你的,到底是誰?”
“我不說,”祝富華抿了抿嘴,笑著回答,“我們關系很好。”
“看出來了,他挺有錢的是不是?還是開轎車來的,”小姑娘清清嗓子,低聲地問,“他結婚了沒?”
祝富華愣了一下,然后輕輕搖頭,回答:“沒結婚。”
“我也沒結婚。”
“哦。”
小姑娘單純可愛,把手上玩了半天的筆放下,她說:“要是他沒對象的話……你看看我合不合適?”
祝富華腦子里盡在想陳淮水有多麼好,他不便說出陳淮水多麼喜歡他,卻僅僅在想起他的時候就有些羞澀,他說:“我介紹不了,因為……因為他不會喜歡你呀。”
多云天的半透陽光絲毫不刺眼,祝富華坐在公交車上看著倒退的街景,他將包里的錢再次拿出來,細細地數了一次,或許已經有一百了。
這些錢是祝富華攢了很久很久的,他自己沒什麼想要的,就是很想給陳淮水選個體面的禮物。
坐過四站就到了百貨大樓,祝富華已經來這兒看了好幾次鞋,名牌的,不是平常人順手能舍得買的。
那位三十多歲的女售貨員已經快認識祝富華了,他忙著招呼其他客人,可沒想到祝富華今天這樣干脆,他趴在柜臺上,從挎包里取出一沓零票,說:“大姐,我要這雙,你給我裝起來。
”
“這雙?有黑的、白的、紅的三種顏色。”
“我要黑的。”
“鞋號。”
“什麼?”
“小伙子,穿的鞋號,多大的號?”
售貨員算是耐心,她站在那兒等祝富華回答,祝富華卻再次低下頭翻包,他翻了好半天,拿出一張紙來,忙亂地打開。
上面是用筆鉛筆描下來的、工整的皮鞋輪廓。
祝富華說:“大姐,我是送人的,不好問人家,所以去做客的時候偷偷描了張這個,我特地描的皮鞋,不知道能不能按這個買。”
祝富華不懂在社交中該如何討好,他只能淺淺地笑,低頭看著玻璃柜里的價簽,然后,將手上的錢稀里糊涂又數了一次。
鞋終于買到了,對祝富華來說算是辦妥了一件大事,他拎著紙袋子在路上走,用剩下的錢給祝三女買了幅手絹,淺藍布料的,上面繡著黃色的油菜花。
然后,祝富華便乘車去看祝三女,然后借用她家的電話,他告訴陳淮水:“我下午不在酒樓,請假了,你不用接我了。”
陳淮水忽然有些著急,他以為祝富華生病了。
“我哪里都很好,有東西給你……你晚上來找我吧。”
“好,我去趟新院子我姥姥家,你過來見我。”
“嗯。”
兩個人不由自主地聊得隱晦,剛掛了電話,祝富華一抬頭,看見祝三女一臉好奇地走了進來,她低聲地問:“去見誰啊?”
“陳淮水。”
“你們玩得好呀。”
祝三女還是留著齊耳的短頭發,不再是許多年前扎兩個辮子的樣子了,她坐了下來,從鐵皮盒子里取花生,一顆顆剝出來了,放在祝富華的面前。
祝富華覺得,那幅淡雅的手絹正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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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淮水忽然向祝富華透露了要搬過來的消息。
他買了蘋果,很大,一切四瓣,端給祝富華吃,倆人在房檐下坐著,照昏昏沉沉的路燈,嚼著蘋果,肩膀撞上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