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啊?”
“我到處去看,把看到的都記下來,然后認真地分析,”陳淮水一邊催促著祝富華吃飯,一邊說,“我早就說過,以后的某天,全國人民都能吃到你做的點心。”
“我以為你就是隨口說的,我哪兒敢想那麼多。”
祝富華還是樸實,還是謹慎,他不喜歡妄想,因為妄想總會落空,可難以否認妄想帶來的快樂是極致的。
陳淮水又湊到祝富華耳朵邊上,小聲地問:“紅燒肉好不好吃?”
“好吃啊,也不用這麼問吧?又不是怕別人聽見。”
祝富華還在因為陳淮水神秘的語氣疑惑,他縮了縮脖子,可下一秒鐘,陳淮水就順勢在他耳根處親了一口,是隔著口罩的,既不纏綿也不熱烈,卻弄得祝富華臉頰發燙。
“好了,不說了,吃吧,晚上回去再說。”
陳淮水搶了筷子往飯碗里夾菜,祝富華只能任由他殷勤地照顧。
“淮水,你現在是不是也覺得生活挺幸福的?”快樂的感言只說了半句,就弄得祝富華想哭,他眨了眨眼睛,對著陳淮水笑,說,“我覺得你現在又像以前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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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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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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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個盛夏還沒到來的時候,連長的電話親自打到了祝寶女門上,她那天坐在窗前擇青菜,房東女人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跑進了門,手腕上的泡沫都來不及沖干凈,她喘著粗氣,說:“你快把菜放下,你兒子單位的電話打過來了,不知道有什麼事。”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祝寶女絲毫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劉豐年快要復員了,來消息是常事,她想著,他大概要囑咐她忙碌就業的手續,她說,“他快回來了,以后就在城里上班了。
”
窗前的矮桌子上放著一笸籮新鮮的小白菜,祝寶女摘了沒多少,大部分還是帶著梗的、沾著泥的,陽光在地上印出松散的菱形。
天還沒特別熱,但已經很熱了,從大門口到營房,不知要跑幾百步,蔣杰頂著滿頭的汗,顧不上回應路上遇見的問好,他上了樓,一把推開宿舍的木門,李智楠上前來跟他敬禮了,一邊哭一邊敬禮。
“還沒收拾好?”蔣杰把手中的帽子扔在了地上,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皺眉,二話不說就往床下面鉆,他又站起來去開劉豐年的柜子,說,“李智楠,沒多少東西,能帶的就帶著吧。”
“是,排長。”
“不要覺得麻煩,我們做不了別的了。”
說過想考大學,所以柜子里還放著一本理工的書,書上面是用牛皮紙保護著的筆記本,里面的字全是大氣端莊的正楷,一只鋼筆,已經掉了半數油漆,卻還在用著。
先是隱忍地落淚,后來,從鐵皮煙盒里翻出劉豐年穿著常服的半身照,李智楠忽然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他一只手撐著床架,一只手攥著照片,拱起了脊背,把臉深深地埋下去了。
初夏的陽光、綠樹、花骨朵,全都不再是希望,而像一種離別時的故作欣喜,蔣杰背對著李智楠,他把柜子里的衣服也取了出來,還有字典和劉豐年的日記本。
“班長,班長,就剩三個月了呀,你說要好好過完這一生,說想考大學,”不只是淚水,李智楠的口水鼻涕全在往下落,他已經崩潰到快要癱軟在地,他說,“我們還等著看未來的嫂子長什麼樣,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
宿舍里只有兩個人在,卻像是有兩個世界,一個悲情又哀嘆的,一個寂靜也沉默的,蔣杰翻開了劉豐年的日記本,扉頁上寫起始日期和買本子的地點與緣由,第二頁就是正文了,用的是藍墨水,字比筆記上略瀟灑。
劉豐年的世界里,仿佛很少有什麼愁思,要麼就是理想,要麼就是思考,要麼就是抱負,他甚至記下了班里每一位戰友的生日,也寫了每次聯誼、聚餐的趣事,寫文藝匯演的時候有哪些節目,還寫探親之前為母親準備了什麼禮物……
甚至寫:和排長一起去街上買了個蛋糕,是給傷員準備的,我也很想買個蛋糕,倒不是因為多嘴饞,而是想讓媽媽在過生日的時候也吃到蛋糕。排長對我很好,請我喝汽水,還問我缺不缺錢花,我說我從小就攢錢,所以從來不缺錢,他又問我今后想做什麼,我說我還沒有打算,他說讓我以后當他的領導,這樣他就可以像我欺負他一樣欺負我了,但我根本沒欺負過他。
半張手撕的白紙露出來了,蔣杰翻開那一頁將紙塞回去,那是大半年前的某天,日記的內容只有半首詞,寫的是: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再向后翻一頁,沒能看很久,蔣杰就把本子合上了,后來,他繼續和李智楠一起收拾東西,把日記本也放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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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豐年離開的日期才是三天之前,他終于將擁有一直盼望的軍功章。
那天的任務來得兇險又緊急,劉豐年飯碗里還剩沒吃完的半塊餅,他坐在車廂里打了個噴嚏,問李智楠:“我是不是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