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能是掩耳盜鈴。畢竟他長期住著的,可不是自己的房子。
“我要在樓頂放望遠鏡。”林舟渡說,“住在那邊的時候就望過來,看你是不是又在通宵。
“住那邊干嘛,房子還沒這邊大。”謝成文不太情愿。
林舟渡當然也不想去,可已經買了,總是要派上用場的。
“隔得這麼近,很方便的。要不然挖條地下通道?”林舟渡試圖安慰謝成文的煩惱,站起來去揉謝成文的頭發,又親了過去。
謝成文卻不領情:“你小心一點。”
“已經快好了。”林舟渡給他看,“我過幾天就要復工了。”
又有人過來談事情,謝成文出去,把書房門關上,林舟渡在里面看書。
謝成文把客人送走的時候,在門外看到陰沉沉的天,還有風把道上的樹吹得搖搖晃晃,看來馬上要下一場大雨。他想起書房的窗戶似乎沒有關,便往回走。
進了書房,林舟渡卻沒有在原本坐著的桌子前,他在另一個方向的書柜邊上。風很大,有好幾本書已經掉下來了,看來林舟渡不過是出于好心,想去把書本都幫他撿起來。平時林舟渡不是會亂動東西的人,所以謝成文什麼都沒有上鎖。
林舟渡呆呆地站著,似乎是思維已經混亂了,做不出什麼反應來,他手里拿的,是那份謝成文已經幾乎要忘記的病歷。
謝成文如遭雷亟。
他朝著林舟渡走,林舟渡反應過來,只是往后退。腳還沒好全,一慌起來,左腳絆倒了右腳,還摔了,只剩下滑稽。可林舟渡咬著牙,死死抓著那個東西,手上的青筋都在暴起。
“這是什麼?”林舟渡問著弱智問題,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你是不是電影拍多了腦子不清楚了謝成文,”林舟渡說,“你只是個給錢的,你只是個投資商,你沒資格當導演。你他媽沒有資格掌控我的人生。”
謝成文更沒有資格,把他當成獵物,設下圈套讓他乖乖就范。他曾經那麼真心地愛上謝成文。
更讓人難堪的是,那并不僅僅是曾經,這還是現在進行時。
謝成文沒說話,他走過來,想把林舟渡扶起來。林舟渡猛地掙開,謝成文的眼鏡被打落到一邊,他用力過猛,謝成文的眼角被他的指甲劃到了。
那道不算深的血痕實在過于刺目,林舟渡轉過頭,不去看。他沒想到真的會和謝成文有動手的一天。
他想讓謝成文解釋,可謝成文依然什麼都沒有說。也許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事實就是林舟渡所看到的。謝成文當然愛他,的確愛他,他不是傻子可以感受到。可事實的另一面是,謝成文是一個獨辟蹊徑的控制狂,自顧自地規劃好了道路讓林舟渡去走,不需要林舟渡的同意就全盤了解了他的一切人生。謝成文也許是在為他好,甚至無私得要命,可林舟渡不知道的是,自己愿意接受嗎?能接受嗎?
他無比確信,如果讓謝成文去做心理測試,這個人不會有任何問題。問不了心理醫生林舟渡只能問自己,這個人和那個病歷上的人,有區別嗎?他該再一次逃走嗎?
林舟渡倉皇地拿起外套,他的借口無比拙劣:“我才想起有事,先出去一趟。
”
他拔路而逃。
外面在刮風,甚至過了一會兒下起暴雨,雷聲陣陣,林舟渡想他該去躲躲,不然一線男星被雷劈死也太丟人了。可他無處可避,他只能往前走,把他的自欺欺人,他的怯懦虛榮都甩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了。
有車從后面開過來,是謝成文。謝成文在駕駛座上,車窗搖下來,用最慢的車速和林舟渡并行。
謝成文沒有叫林舟渡上車,可林舟渡走不下去了,這場景太三流言情了,這雨下得比杉菜離開道明寺那天還大,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大,他剛剛還被疾馳而過的摩托車濺了一身污水,再走下去說不定就出來一輛卡車把他給撞飛了,謝成文還要去他墓前送菊花,得不償失。
林舟渡自力更生打開了車門鉆進去,后座沙發上放著毛巾,林舟渡拿起來擦,車在往回開,謝成文開了空調,暖風正在烘干林舟渡身上的雨水。
外面是轟鳴的雨聲,林舟渡卻聽見一些別的聲音。
是在前面開車的謝成文,沒有一點反思的意思,謝成文在自言自語:“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不該跟我在一起……”
那根弦繃斷了,林舟渡徹底爆發:“這就是你得出來的結論?!你有沒有搞錯啊謝成文,不是我在逼良為娼!”
這個控制狂,這個神經病,這個自以為是的瘋子。
“是,是我逼你的。”謝成文終于跟他對話了,“所以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哪兒知道你這些東西。”林舟渡覺得他不可理喻。
“你不知道嗎?”謝成文繼續在追問,“李燕沒跟你說清楚嗎?你那麼早就聯系上邱文禮,他沒告訴你嗎?”
林舟渡驚得停下手上的動作,毛巾滑落到了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