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鏡天順手點開,隨便評論了一句:“騷得可以。”
很快,顧老板回復:“賣藝不賣身。”
看來酒吧剛剛打烊了,顧未閑著沒事問:“干啥呢。”
夏鏡天心里堵得更加厲害。
“你的前員工正在我家醫院搶救。”
凌晨五點,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了。
聽見一丁點兒動靜,陸上錦立刻抬頭,看見言逸被推出來,匆匆扒掉手上和腺體旁邊的針頭,跑過去跟著。
“言言……”陸上錦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些許安慰。
言逸睡著的時候閑靜乖巧,只是臉色白得像塊剔透易碎的蛋殼瓷。
夏鏡天扶著窗框站在遠處,輕輕落下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
陸上錦一路跟到重癥監護室,又被攔在了外頭,他輕輕抓著言逸的手,卻還是滑脫了,小兔子戴了好些年都不曾摘過的戒指落在他手心里。
那一瞬間,陸上錦驚詫地看見他無名指上微小的刺青。
“everlastinglove”。
“我就看他一小會兒!”陸上錦撐著門不肯走,“他肯定害怕了,我不碰他,讓我看看……”
他曾經玩膩了都懶得多看一眼的omega,其實是他最想用一輩子陪伴寵愛的人,他辜負了太多,多到都想不出用什麼才能抵罪。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alpha強有力的雙手按在陸上錦肩頭,十指全部延伸生長成漆黑樹蔓,纏繞在陸上錦身上,把人給卷成粽子從icu外拖了出來。
“還扒icu,快出來,少丟點臉。”
黑色木蔓收回指尖,恢復了原本皮膚的顏色。畢銳競整了整袖扣:“憑子都跟我說了,你可真給咱們長臉,這兒要不是安菲亞,你今早就登新聞首頁了。
醫生怎麼說?”
鐘醫生走過來,陸上錦立刻抬頭迎了上去。
“患者腺體根部已經徹底損壞,無法再生和自愈,靠腺體能量素維持生命最多能拖上一周。”
陸上錦眼前一黑,踉蹌了兩步,愣了一會兒,脫力般癱坐在長椅上:“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鐘醫生提出了一個設想。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有腺體移植一種方法可以嘗試,但考慮成功率,必須使用同腺型干細胞,用我們現有技術克隆再生移植。”
“同腺型?”
陸上錦和畢銳競都沉默了。
夏鏡天古怪地看著他們:“垂耳兔腺型……很普通的吧,捐贈庫里就有。”
鐘醫生皺了皺眉:“移植干細胞腺型必須是和患者相同的垂耳兔A3,或者分化潛力有A3的垂耳兔腺體干細胞。”
“A……”夏鏡天噎了一下,驚詫地瞪著眼睛看他哥。
A3級別腺體已經是幾率極小的變異,垂耳兔A3,可能世界上就只有icu里躺著的那唯一一只。
陸上錦忽然站起來。
“我去找。”
畢銳競臉色一黑:“你給我回來。”
陸上錦充耳不聞。
夏鏡天甩開他哥,跟著跑出醫院,看見陸上錦在后備箱里翻東西。
他放慢腳步,低聲問:“哪兒能找到。”
陸上錦組裝了一把awm,用力在車壁上撞了一把槍托,嚴絲合縫扣嚴實。
“PBB。”
PacificBiodifferentiationBase,太平洋生物分化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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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槍口被三五根漆黑藤蔓卷住,從陸上錦手里拽脫了。
畢銳競把狙擊槍接到手里,槍口指著陸上錦的鎖骨窩,用力頂了頂:“閉嘴,閉眼,吸兩口氣喘勻了再跟老子說話。”
陸上錦沒照做,雙手無措地垂在身側,牙緊咬著,松一點勁兒牙床都疼。
眼眶紅得發腫。
“他只有一周了。”陸上錦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啞著嗓子問,“我不救他誰救他。”
夏鏡天適時插了一句嘴:“他的父母呢,也許和他腺型匹配。”
提起言逸的父母,陸上錦緊攥的拳頭無力松開。
“他沒父母。他只是一個垂耳兔細胞克隆引導分化產出的實驗體。”
陸凜指揮下PBB實驗室量產活體戰斗機器,從一批批失敗的實驗品中篩選出強者,簡稱金字塔計劃。
陸上錦十歲的時候誤入過陸家老宅的地下實驗室。
他一眼認出那個在琴房外偷聽的小兔子。
實驗室里彌漫著刺鼻的腥臭,小兔子從堆積如山的克隆實驗品尸體上顫顫爬下來,渾身血跡斑駁,眼神恐懼顫抖,朝陸上錦伸出雙手。
陸上錦跑過去抱起他,把幼小的垂耳兔抱出血淋淋的實驗室,不嫌棄他身上臟臭的血污,帶他鉆進被窩里,和小兔子蒙著頭抱在一起,這時候才想起害怕。
兩個孩子抱在一起發抖,哭都不敢出聲,在黑暗里默默流淚。
他比小兔子大三歲,強裝出一副哥哥的模樣,小手撫摸著言逸瑟縮的身體:“我罩著你。”
言逸拼命往陸上錦懷里鉆,打著哭嗝不停地說謝謝哥哥,細弱的胳膊緊緊摟著他,好像抓住他就抓住了太陽。
”PBB底層冷凍室有高階干細胞庫,所有M2級別以上的PBB成員都被取過樣。”陸上錦攥住槍口,干裂的嘴唇翕動,“幫我照看幾天言逸。”
畢銳競和夏憑天都是PBB成員,身上有序列號,不經許可入侵基地會被自動蓋章叛逃,其序列號進入暗殺清除黑名單。
夏鏡天微揚下巴,若有所思。
鐘醫生走過來,讓陸上錦留聯系方式,等患者病情穩定之后聯系他探視。
陸上錦在重癥監護室外待了一個小時,要來紙筆寫了七張紙條,日期是未來七天,折起來交給助理,如果言逸沒有醒,就每天給他讀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