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很痛苦,他恨同性戀,為什麼國家要通過同性婚姻,甚至讓他多年來的勸架技巧都屢次失敗,既不能說你個大男人要讓著老婆,也不能說為了孩子想想,還經常被牽扯到未知領域里去,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陸鳴還在自認為友好地跟梁曄生談話:“梁曄生,你這個脾氣真的不行,雖然分開,我還是希望你以后過得好的,你以后還這樣,哪個女孩受得了你。”
“你又忘了你是同性戀了。”梁曄生提醒他。
和同性戀陸鳴結婚,那梁曄生當然也是同性戀。
————
同性戀者的陸鳴坐在車里,打開微博,想看看今天來場子的觀眾有沒有批評他這個DJ水平爛的。但結局讓他很不愉悅,他知道地下圈的骨肉皮向來多,但往他的私信箱里面投遞這種半露胸的性感照,依然讓陸鳴有些不舒服。
梁曄生一個急剎,陸鳴往前一栽,手機也掉在了座位下面。等他把手機從縫隙里找出來的時候,沒沖上多少電的手機又已經黑屏了。
“你開車技術太爛了。”陸鳴抗議道。
梁曄生這次沒有反駁陸鳴對他的評價,繼續開著車。他想問問陸鳴,剛才低頭看的手機里那個搔首弄姿的女人是誰。但陸鳴只會說不關他的事,然后就像剛才在樓下一樣,重復地說他們已經離婚了,仿佛另一位當事人不知道這件事似的。
但還好,路已經沒多遠了,陸鳴想起別的事:“你不用急,我明天就搬出去。”
除了那堆設備,他也沒什麼東西好拿。明天找個搬家公司,再去租個地下室,就齊活了。
想想挺輕松的,以后就能走出婚姻的墳墓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陸鳴心里又有些堵得慌。
一直持續到他跟著梁曄生回去,找到數據線,又進了客房關門上床睡覺,這股情緒都沒有消除。聽到臥室外的腳步聲和關門聲,陸鳴才意識到,天都亮了,他居然還一直睜著眼,而梁曄生已經上班去了。
陸鳴坐起來,決定打一個電話給家里人。
電話那頭,陸鳴母親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阿鳴怎麼了,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
不然這麼大早擾人清夢,哪怕親兒子也有重罪。
“我居然失眠了,”陸鳴說,“我活了24歲從來沒有失眠過!而且是通宵!”
他的生物鐘一向奇準,不管什麼天大的事,睡覺都是不能耽誤的,而他居然睡不著:“我覺得是跟梁曄生離婚造成的。”
“你不覺得應該先說這件事嗎?”他媽嘆氣,“而不是你失眠。”
爸爸好像也醒了,隱約傳來聲音:“誰啊?”
“你兒子,沒什麼事,就是吃軟飯被男人甩了。”媽媽說。
“我沒有吃軟飯。”陸鳴說完,又有些心虛。他原本是可以說這句話的,如果不是……
“那為什麼離婚?”
陸鳴想想,居然也找不到確定的理由。
出軌嗎?說實話他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好像也就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梁曄生前些天說出差,卻消失得幾乎離奇,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也沒人接,陸鳴擔心著梁曄生出了什麼事,還跑去醫院,結果人家告訴他,梁曄生已經辭職一個月了,還問他是誰。陸鳴實在覺得沒有面子,說了聲謝謝就跑了。
梁曄生回來以后,也沒有想交代一下的意思,只說是手機摔壞了。
“但是連接電話都避著我,”陸鳴說,“手機放桌上的時候,有消息來了,我還沒想看呢,他第一反應就是用手擋住。”
“還好吧,你爸有時候也這樣,就是瞞著我打麻將去了。”媽媽說,“我覺得小梁還挺好的,長得也好看,正經醫生,哪像你,成天搞什麼音樂,又不賺錢,那幫兄弟也丑得奇形怪狀的。”
陸鳴時不時在朋友圈發照片,家里人都看過。梁曄生也點評過,說他們廠牌的人十之**都需要來做牙齒矯正,還有幾個嚴重的要去頜面外科做手術。當時陸鳴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他們可能只想找梁曄生試試笑氣拔牙,然后吸完笑氣就跑。
“不過怎麼你昨天發的照片,大部分都把辮給剪了?”媽媽又問。
“嗯,剪了,最近有個說唱選秀節目要參加,不讓留臟辮。”
“節目呢?”
“把他們都淘汰了。”
“這下剪了臟辮,丑得連點特色都沒有了。”他媽也不知道在惋惜什麼。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陸鳴沒有跟母親說,這種私生活,他總覺得還是不說的好。
梁曄生回來以后,他們就一直沒有上過床。好幾次陸鳴甚至試圖主動,梁曄生都穿著睡衣背過身去,洗澡的時候還反鎖門,仿佛陸鳴能沖進浴室趁其沒穿衣服搞什麼似的。陸鳴越想蛛絲馬跡,越覺得可疑至極,一走出門,目之所及都是綠色,別人點個抹茶拿鐵都覺得膈應。他又不是瞞得住事的人,一來二去,就和梁曄生吵得不可開交。
梁曄生只說是他想太多,還格外陰陽怪氣。陸鳴晚上回去和兄弟們聚會,越想越不爽。
聽著別人抱怨女朋友,他也忍不住加入了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