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曄生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可能就是那位大叔說的,比較死鴨子嘴硬,心里在想什麼,總不愿意說出來。又或者就像那些網絡段子里的女朋友
:“你連我心里在想什麼都不知道,你居然還不信任我,你不是真的愛我。”
就連今天,吳瀚主動說起來的時候,梁曄生也是站起來去洗手間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吳瀚說了什麼,梁曄生問也沒問,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梁曄生,”陸鳴暖和了一點,就開始在危險的邊緣試探了,“你是不是因為不好意思?”
梁曄生手里的刀叉停了停,面無表情地看陸鳴一眼:“胡說些什麼。”
陸鳴卻覺得這個猜測十分正確,梁曄生就是這樣的,他和陸鳴不同。陸鳴生氣了會激動,高興了會笑,累了就在家里睡一天,喜歡梁曄生,就問能不能追你。
梁曄生那時候也是這樣,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但被梁曄生迷得暈頭轉向的時候,連梁曄生的這種沉默也讓陸鳴開心,揣測著梁曄生的心情,不會覺得厭煩,每次見到梁曄生都會有奇怪的感覺,心臟在收縮跳動,眼睛也在發脹。陸鳴那時候甚至去看了很多研究理論的書,那里面說是因為大腦會分泌什麼物質,才會產生這些反應。陸鳴就覺得自己的大腦總算聰明了一次,才讓他選擇發生這些化學反應的人是梁曄生。
“你笑一下嘛,”陸鳴對梁曄生說,“我們復合了,你不高興嗎,你笑一笑嘛。”
他想,什麼都不肯說出來的梁曄生,好像也有一點可愛。
比如周末的時候,梁曄生原來真的是出去工作了,牙科醫生固然是有雙休日的,梁曄生卻不怎麼休息,周末兩天也有私人診所請他去兼職,吳瀚說,在梁曄生那里種過牙的,對梁曄生評價都很好。
“他后來就跟我說,感覺這樣兩邊跑還是不太好,”吳瀚又提起來,“正好在外面也認識了不少人,有個私立醫院要到c市來開連鎖,也在邀請他,他準備先去試試。其實我覺得也是因為……”
吳瀚突然停住,看了眼一臉迷茫的陸鳴。陸鳴問:“還因為什麼啊?”
吳瀚那時候說的是:“十八歲的小朋友不能聽這些,你自己去問他吧。”
陸鳴現在想起來了,看梁曄生還是不肯笑,于是又噠噠噠跑過去,和梁曄生坐在一邊的位置上。
“你是不是想等徹底定下來,再跟我說你換了工作的事情。”陸鳴自顧自地說話,“可是我去醫院找不到你,又聯系不上的時候,也會覺得不舒服啊,你也不能怪我亂想。”
陸鳴甚至還想過,這哪里都找不到人,是不是嫖娼被抓了,不好意思聯系家屬。不過他又馬上覺得可能性不大,梁曄生長成那樣,想睡別人大概不需要花錢。
梁曄生總算轉頭看向陸鳴,他最近在陸鳴面前戴眼鏡的頻率越來越高,又仿佛和之前陸鳴熟悉的長相有了一些變化。看起來眼神沒有那麼鋒利,平添了幾分溫柔。
梁曄生說:“對不起。”
剛才還在聒噪不休的陸鳴一下子愣住,可梁曄生還在繼續說:“我有時候,很多事情不太喜歡說出來,跟你在一起之前就是這個習慣,我爸媽也說我這脾氣不好。
慢慢來吧,慢慢改。”
陸鳴還是沒怎麼反應過來,他仔細努力回想了一下,這好像真的是梁曄生第一次跟他道歉。
并只不是他一個人在一廂情愿地想挽回,梁曄生不是那個站在原地不動,讓他一路追趕的人。梁曄生也在做著所能做到的努力,而且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慢慢去改正。
陸鳴甚至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或許梁曄生只是長著一張看起來很聰明的臉,以貌取人的家伙,比如陸鳴,看到梁曄生的臉,就覺得這肯定是個無比聰明的人。其實有可能梁曄生談起戀愛來,并不會高明多少,甚至更笨。吵起架來的時候,悶在那里不吭聲,可
能也是因為想和好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沒有想聽對不起啊。”陸鳴說,“你突然說這個干什麼,又不是開反省大會,那我自己要總結的問題就更多了。要說也應該說另外三個字嘛。”
他知道梁曄生就是這樣,既不會喜形于色,也不會說很直白的話。也并沒有真的想著讓梁曄生做這些事情,那樣就不夠梁曄生了,可陸鳴也自有他的一套行為方式,比如看梁曄生低著頭無視他,一個眼神都不給陸鳴,然后把叉子給插在了刀上。
“我就很喜歡你,”陸鳴說,“但有時候有點找不到方法,或者跟著你一起生氣。我又比較遲鈍,到最后的時候了,才發現好像舍不得,不該跟你一起沖動,可是都簽了字不能反悔了,還好可以重來一次。”
“你這樣一直不說話我就很尷尬啊,直白一點的不說,起碼說個我也是吧?剛剛還說要改呢。
”
“我也是。”梁曄生說,“我也愛你。”
梁曄生的確不習慣這樣的表達方式,睫毛垂下來,讓陸鳴更看不清梁曄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