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刷完牙出門,又在公交車上想起什麼來,找出手機,又找到昨天被他一通貶低的小L老師:“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告訴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辦。”
這幾天對他不太熱情的小L老師卻回得極快:“什麼?你還有什麼事瞞著?”
“哎,之前跟他吵架的時候,我心想不能只有我綠了,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僅他可見的照片,”陸鳴說,“其實是我自己左手牽右手讓人拍的,我就是想讓他也吃醋一下。他好像都忘了,要是想起來我怎麼解釋啊。”
小L老師說:“你把照片給我看看?”
陸鳴想想,只拍了手的圖應該不涉及隱私,便發了過去。
“他可能根本就沒相信過。”小L老師看完,卻這麼回復,“首先,他都跟你在一起這麼久了,應該不至于認不出這都是你的手,你這無名指上還戴著婚戒呢,其次……我覺得沒有人會在旁邊有老鼠的燒烤攤偷情出軌,也太掃興了。”
陸鳴愣了愣,放大圖片一看,角落里似乎真有一只老鼠從下水道爬過去。他嘔了一聲,決定再也不去這地方吃了。
可是他對小L老師的結論不太信服:“不會吧,我覺得他那時候很生氣啊。”
小L老師說:“你在說什麼廢話,誰看到會不生氣。居然在朋友圈發這種照片給自己老公看,知道是假的也會生氣。我勸你立刻再去道歉一次!”
陸鳴想,靠,這人怎麼了,突然發什麼火,一點職業素養都沒有。
第32章
陸鳴下了公交車,找到了約定的地點。
他們知道很多奇怪的常識,比如在工作日下午去KTV唱歌,會比KTV的均價便宜很多,有時候還能有9.9元歡唱一下午的團購活動。
今天定的是豪華大包,為了接待遠道而來的國際友人。陸鳴進去的時候,他們正逼著那位朋友唱歌,不是任何的hiphop歌曲,而是“洋裝雖穿在我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唱得極其難聽,仿佛祖國母親欠了他錢。
陸鳴走過去,和正在鬼哭狼嚎的朋友用力撞了撞肩膀:“商別!什麼時候到的?!都好久沒見了,老子好想你!”
商無卻不給面子地慘叫一聲:“你小子能不能輕點!”
他放下話筒,摟著陸鳴的肩膀坐下來:“不唱了不唱了,都讓我唱了快十首了,讓我跟你們鳴哥敘敘舊。”
徐鷗在嘲笑他:“老商你別裝嫩啊,一把年紀了還鳴哥,你讓陸鳴叫你叔都有人信!”
商無說:“這叫尊稱。”
陸鳴眼皮一跳,商無平時沒怎麼尊過他,倆人也是插科打諢的交流方式,這突然一轉變,總讓他覺得有點什麼事。
商無是在美國發展的華裔producer,名氣不算大,但也賺得比他們多,甚至還給某幾個頗有知名度的歌手做過專輯。這幾年中國的hiphop氛圍逐漸發展起來,商無也在網上和他們交了朋友,甚至有時也會給國內的rapper做歌。
陸鳴和商無是同行,商無又是正經學音樂畢業的,便沒事就去騷擾商無問各種問題,有時候還要靠商無給他海淘新設備寄過來,也算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問題就在于,友誼太深厚了,讓陸鳴有些不知道如何拒絕。
商無果然沒說幾句就開始了真正的話題:“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陸鳴說:“我覺得不用了吧,你看你剛才還在我心依然是中國心呢……”
“你這話說得,”商無有些恨鐵不成鋼,“兄弟,真不是哥們兒我崇洋媚外啊,你要是搞書法搞考古搞國畫,我勸你出去干嘛。但你是搞hiphop的啊,會有比美國氣氛更好的地方?你在那里才能接觸到最流行的東西!”
陸鳴只能嘆氣,就是因為無法反駁,他才不知道如何拒絕。
如果是兩三年前,他還單身的時候,商無向他發出邀請,說認識的音樂公司老板無意聽到了陸鳴的beat,對他感興趣,邀請他去美國,他可能不要錢倒貼食宿都要去。
現在他依然喜歡hiphop,也想嘗試最新的音樂,可是有的東西不一樣了,他現在是個有家室的人,哪里能因為動了心就遠走高飛。
“這又不是去了就把你綁在那兒不讓回來了!”商無還在說,“你去個一兩年,我還可以帶著你系統地學一下,你還年輕,該好好開發一下天賦。”
“遠程教學不行嗎?”陸鳴卻非常死硬,“就當報了網絡學習班。”
商無幾乎快要吐血:“你不是吧你!為了個男人就打算不走了?”
“也不是啊!”陸鳴很認真地跟他掰扯,“我承認,有的地方我們是差了一點……好吧差了一大截!但是中國的hiphop現在也發展出來了自己的文化,我覺得這種東西,也不比誰差。你聽過那首去年特別火的歌嗎?美國人的饒舌歌里永遠就不可能用嗩吶這種樂器。”
商無說:“聽過啊,聽完沒多久,那個制作人就因為詐騙進監獄服刑了。”
“你這就偏見了啊,他又不是因為用了嗩吶進去的!”陸鳴說,“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我是想說,我還是留下來為
祖國奮斗吧。真的不是因為舍不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