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此之外,便不會再進一步了,不像陸鳴,hiphop的圈子文化里,homie是重要的組成部分,一個人出了名,都會帶著朋友們一起,朋友和別人發生了矛盾,不管對錯,都先撐朋友再說。相比起來,今天約明天分的女友就顯得并不那麼重要。
身在這種氛圍之中的陸鳴,并不覺得有哪里不對。而現在的梁曄生,也幾乎快被同化了,他漸漸明白了陸鳴的邏輯、陸鳴的想法,在陸鳴的王國里,有著許多重要的人,他把他們都擺放好位置,并不打算失去任何一個。
“我跟很多人都可以當朋友,”陸鳴說,“如果徐鷗態度好一點跟我說,他覺得陳訾人挺好,說不定我也能勉強和陳訾維持一下表面朋友。”
這是一個鋪墊,可是鋪墊完進入正題的時候,陸鳴又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走進了一些:“但是喜歡的人就只有一個。”
梁曄生說:“你踩我腳上了。”
陸鳴往后退了兩步,還好是新鞋,沒有在梁曄生的腳上留下印記。店員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非常有職業素養,把陸鳴的舊鞋放在袋子里遞給他。
走到門口,陸鳴突然說:“梁曄生,你剛剛怎麼突然轉移話題?”
梁曄生這人真是,自己從來沒什麼好聽的話,陸鳴自己說點甜言蜜語還要被中途打斷了。
他頗有些不滿地踢著地板:“我還沒說完,我現在明白了,你這個人是主動不起來的,只能我主動了,我是想跟你說,雖然我也找不出什麼你必須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種優點吧,但我還是覺得,我也就喜歡過你了,也只想跟你一起過。
以前追你的時候,我還心想你是不是對我不感興趣啊,但想來想去也沒辦法,又不能轉頭我就不喜歡了。”
陸鳴說著說著就開始抒發感情,完全忘記了講話重點,不過還好梁曄生也沒有打斷他,一直都聽著陸鳴叨叨,直到陸鳴突然發現已經被梁曄生帶著進了餐廳。
也對,已經到了飯點了,陸鳴對服務員說:“我們要個情侶座。”
這家店的服務員卻一點不嘴甜,聽到了只說好,也不知道說幾句你們一看就很般配的奉承話。陸鳴又強調一次:“你給我們點兩支蠟燭吧,有情調。”
對方卻一臉冷漠地說:“你可以去超市買蠟燭,自己點。”
態度實在夠差,如果不是因為梁曄生選的,陸鳴就走人了。梁曄生說這家店一直就這樣,態度不好但味道一流,反而被熱愛倒貼的C城人給捧成了名店。
所以當然沒有蠟燭,也根本不是什麼情侶座,只是安排了最小的桌子,不但沒有什麼浪漫情調,還有些格外的怪異。陸鳴今天穿得一點不像約會的,前些天還去染了個頭發,花里胡哨, 比較適合去夜店打碟。梁曄生比他成熟得多,一身看起來就很貴的黑,引人側目也是因為長相。
這麼不相襯,可陸鳴還是只想有這麼一個愛人。
陸鳴又開始說話:“梁曄生,其實我前幾天
還在跟我的那個咨詢師說,我覺得可能就是我太心急了,當時還認識沒多久呢,本來應該慢慢談戀愛的,我就突然腦子發熱非要拉著你去結婚,你居然也答應了。但根據就還沒做好準備,后面才會有那麼多的問題。
”
依然還是不了解對方的工作生活,朋友圈毫不融和,又總是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摩擦,吵起來會沖動行事。這樣的狀態,明明應該再戀愛幾年,而不是過早地進入婚姻。
陸鳴以前可不是這麼想的,他覺得我們兩個同性戀,又不需要生孩子帶孩子,結不結婚不還是兩個人相處嗎,沒什麼區別。
可是好像又真的有區別,他們變得有了更緊密的關系,卻還遠遠沒有達到一抬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程度——起碼陸鳴不行。只能像個泥瓦匠一樣,對著因為粉刷不合格時不時出現一條裂縫的墻面修修補補。
梁曄生問:“你的咨詢師怎麼說?”
“她把我罵了一頓。”陸鳴說。
梁曄生想,都已經兩年多了,突然跑來說什麼當初結婚是不對的,當然要罵你。梁曄生自己不能罵就換小L老師上場。
“所以……”菜已經送上來了,陸鳴咬了一口,卻覺得不怎麼好吃,甚至讓他有些難受得鼻酸,“其實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們晚一點再復婚,這沒什麼的。”
梁曄生正在倒水的手停住了。
可是哪怕想了這麼多理由來說服自己,陸鳴依然有些委屈:“你告訴我就好了嘛,還非要說什麼身份證丟了,有必要嗎,搞得我在我爸我朋友那里把牛都吹出去了……”
陸鳴覺得他都想明白了,他爸都能知道的事情,梁曄生怎麼會這麼糊涂,連要用什麼證件都不知道,平時做事沒出過錯的人,那天一出門就丟了身份證,他越想越覺得不對。
原來梁曄生只是答應了復合,但不想跟他復婚。
服務員來上菜倒是愣住了:“這是太好吃還是太難吃啊,都還激動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