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簡啟文一周前忽然腦溢血,重癥監護室躺了幾日仍未見醒。
簡啟文是樂于玩弄權勢的人,到這個年紀仍大權在握,意外病倒之后手里面攥著的那些東西燒得底下的人蠢蠢欲動。軟弱的簡栩婷若沒有簡從津的撐腰,顯然會被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吃得渣都不剩。
簡從津不在乎也看不上簡家那一星半點。但他不要,這些東西就都會落在舅舅和小姨手里。
簡從津不是什麼好人。與其等著其他人掌權后拿捏母親,還要防范挨上暗箭,不如現在就讓他們失去機會。
簡栩婷常年照顧簡啟文,簡啟文對她嫁給周家的不滿也慢慢淡了,這些年更是喜愛有加。病倒之前曾讓人擬過資產和股權轉讓協議給簡栩婷,但還未及辦理交割手續,簡啟文便不省人事。
沒想到簡連豐為這轉讓協議急成這樣,趁著簡從津去老宅看望母親,讓人把簡從津的住處給翻了個遍。不僅翻,還示威性地砸了。
簡從津只好住到別處去。
“找人盯著簡霄。”簡從津拉開車門。
簡霄是簡連豐的兒子。Nina了然,掛擋開車。
晚上,吳可同來畫廊找許洛,說母親最近收了幾箱黑松露,讓自己給洛哥送一箱來,算是感謝洛哥對他的照顧。
許洛接過來放進后備箱,吳可同輕輕用小指勾了一下許洛的掌心。
許洛頓了頓,在暗處也用指尖蹭過吳可同的腰。
冬深在大約兩米處看著他們自以為隱蔽的偷情,心里面覺得有些好笑。
“許洛。”冬深故意說,“今天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許洛關上后備箱,看了吳可同一眼,沒有說話。
“小同也過來。”冬深露出淺淺的一點笑意,美貌幾乎能在暮色里放光似的,“我也照顧照顧你,下次謝一箱松露就行了。”
許洛看多少次冬深的笑也看不夠的,此刻吳可同還沒有說話就替他答應了。
“好。”許洛說,“那就一起吧。”
晚飯吃得倒很不錯。
冬深煮了一頓簡單的法餐,許洛與冬深坐在一側,與吳可同相對。
桌上開了瓶餐酒。許洛要開車,所以只有他跟吳可同在喝。
冬深并不很健談,講話冷冷清清的,喝了酒變得有些綿軟,距離感少了許多。
他沒有再用洞穿一切的眼神盯著吳可同看,吳可同比上次吃烤肉的時候舒服了一些。
談天的話題很廣,從油畫到音樂,再到許洛工作室員工的感情生活。
“她總是失戀。”吳可同的臉看起來很天真,“有一次她哭起來,我給了她三包紙巾都不夠擦眼淚。”
許洛大笑,表示自己也有同樣的體驗。
冬深叉了一塊小羊腿放進嘴里,冷不丁地開口。
“許洛,”他慢悠悠地說,“只要你要記得對我好一點,怎樣我都不會哭的。”
許洛的笑收住了,吳可同臉上漂亮的天真也收住了。
過了一會兒,許洛才摸了摸冬深的手,裝作很自然的樣子。
“當然,我會對你好的。”
吳可同低下頭沉默地吃飯。
“那就好。”冬深說。
晚飯過后,許洛帶吳可同回去,冬深走到庭院外面去送他們。
車慢慢開走,冬深胃里有些發漲,于是在小區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走了一會兒。
不小心走進別人的草坪里,看到正對著自己的陽臺上亮著燈。
有人站在那里打電話。
冬深覺得身形有些眼熟,便看了一會兒。
只看了一會兒就被發現了。
簡從津握著手機,面上非常不悅。
他與冬深對視兩秒,毫不猶豫地伸出食中二指指向冬深,然后隔空向上一勾,是要他進來的意思。
冬深疑惑地看看四周,才意識到自己在被人邀請。
他猶豫了一下,而后站到灰白色的門前按響了門鈴。
“滴”地一聲,門開了。
第4章
門連著走廊,燈全部打開,是比自己家面積更大的戶型。
冬深走進去就感到有些后悔。
他沒看到人,燈光打在墻面灰色裝飾用瓷磚上,顯得整個空間又貴又冷。
“你好?”冬深試探性地往里面走了一點,到客廳就不再動了,只用很猶疑的聲音問,“請問——”
簡從津從樓梯上下來就看到冬深不太安定地站在客廳,高亮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冬深聽到腳步聲,轉頭去看,一個穿著深灰色浴袍的男人站在那里,頭發濕漉漉的,鼻梁高挺,內眼角尖銳,眼窩略深,下頜輪廓線條明確。總體來講是一張攻擊性很強,極其立體英俊的臉。
“是你。”冬深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驚訝,“好巧。”
簡從津看到他那副拙劣穩重的表情,沒什麼緣由地煩躁起來。
“巧。”簡從津往冬深的方向走了幾步,浴袍的下擺晃動,露出一點勁瘦有力的小腿,“有什麼巧的?”
冬深感覺出一點危險,在二人之間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我也住這,M33棟。”
冬深覺得這個人有點莫名其妙,明明是他自己邀請自己進來,這麼兇,說話也不很禮貌。
“是嗎。”簡從津很快地接近了他,把冬深逼到深咖啡色的啞光皮沙發上坐下,“簡連豐給了你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