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的身體形成一個夾角,簡從津的右側身體微微錯開在冬深的左后方。
“用不著。”簡從津說。
他的掌心很熱,貼著濕透的襯衫捏住了冬深的手腕,拉著他往自己車子那邊走。
冬深讓他燙得打了個哆嗦。
簡從津下車之后白舟就下了車道,到路邊停下了。此時車門打開,簡從津把冬深推了進去,自己繞到另一面,讓Nina下來。
“鑰匙給我。”簡從津握住車門,看向車里的冬深。
冬深沒有表示異議,鑰匙乖乖交到簡從津手里,好像很信任這位差點對他施暴的男士。
簡從津把鑰匙和傘柄一并交給Nina,讓她去冬深車里等待拖車,把事情處理好。
Nina接過來,轉頭走了。
簡從津坐進車里,示意白舟開車。
冬深全身都濕了,坐在車里把真皮座椅都染上水跡,腳下一小攤泥濘。
簡從津把平板電腦重新拿在手里,看了冬深一眼。
“把我車弄臟了,流浪狗。”
冬深一面覺得他形容似乎有些貼切,一面又覺得周律這個人真的有一點刻薄。
“你人真好,就是嘴巴不好。”冬深轉過還在滴水的臉評價簡從津。
簡從津沒什麼表情,心說我嘴巴好不好不勞你費心,你傻坐著淋雨倒是看起來腦袋不怎麼好。
但也就是想想,他沒說,可能善良額度還沒有用完。
沉默了一會兒,冬深又開口:“周律,你要回家嗎?”
開車的白舟還沒反應過來周律是誰,就聽到簡從津應了,說是。
白舟心想這假名真夠省事兒的,取父姓,把津變一個偏旁,毫無創意。
冬深得到肯定的回復,想了想又說:“那我能去你家嗎。
”
簡從津劃了幾下電腦屏幕,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
白舟一驚,車不小心走了個蛇位。
“麻煩你了。”冬深很禮貌地說,又解釋了一下,“我現在不太想一個人待著。”
簡從津沒抬頭,語氣也平平。
“剛剛不是也一個人待挺好麼。”
也不知道冬深是心機深還是太簡單,通常沒人這樣回應簡從津的苛刻。
“剛剛是在傷心。”語氣特別認真,“現在不想傷心了,所以不能一個人待著。”
簡從津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濕潤的眼珠,看了幾秒,有點受不了地把頭別到一邊。
嘴巴里不太好聽的壞話滾了幾圈又咽回肚子里,最后嘖了一聲,說了句知道了。
白舟緊緊握住方向盤,拼命咬住嘴巴才沒叫出來。
老板干嘛呢。白舟想,老板可能瘋了。
車很快開到簡從津家里,因為下雨,白舟把他們送到就又把車開走了。
冬深站在門廊的圓柱邊等簡從津開門。
他全身還是濕的,從車里出來冷風一吹,忍不住抖了抖。
簡從津余光看見了,開門的速度快了一點。
別墅里是恒溫的,冬深進去之后舒服了一些,但還是很快脫掉了亂七八糟的外套,手指上的寶石戒指不小心滑脫在衣服里。
簡從津蹲下/身撿起來,放在一邊的矮柜上。
冬深的頭發亂糟糟地貼著臉,看起來比剛剛更像一個流浪狗。
“先去洗澡。”簡從津覺得有點看不下去了,善良進度條怎麼越加越滿,“左轉第一個房間。”
冬深站著沒動。
簡從津很嫌麻煩地問:“怎麼不動?”
冬深輕輕笑了一下:“洗完之后可以穿你的衣服嗎?”
簡從津從背后推了他一下,有點催促的意思。
“你想裸著也沒什麼不行。去。”
“哦。”冬深笑得更大了一點,“那你把衣服給我放外面就行了。”
送進去你給我錢嗎,簡從津覺得冬深是不是有點想太多,新朋友而已,未免過于沒有界限。
冬深洗完澡出來,穿了簡從津過大的絲綢睡衣,有點不習慣地扯扯袖子。
“周律,你怎麼穿這種衣服。”
簡從津坐在沙發里,點了根煙。
“哪種?”
“太滑了,像沒有穿一樣。”
“那你別穿了。”簡從津抽了口煙,煙灰探進琥珀色水晶缸里,“脫了,我看看是不是跟沒穿一樣。”
冬深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拿走了簡從津的煙和打火機。
“你怎麼這樣。”冬深邊點火邊抱怨。
我哪樣了。簡從津想,你才怎麼這樣,別他媽抽我煙了。
“我能看電影嗎。”冬深抽了一口,又問簡從津,“我想看恐怖電影,帶犯罪元素的。”
他沒有邊界感,不認識簡從津,認為面前的人叫做周律,是一個好心但嘴巴有點壞的朋友。
根本也不清處簡從津本人身上犯罪元素已經夠多,不需要再看這樣的電影。
他用平靜又軟涼的眼睛理所當地注視著簡從津,正在等待答復。
簡從津見過很多人。
自卑的人和驕傲的人,奇怪的人和正義的人,美人。
但他從沒見過冬深這一種。
可以分進美人那一類,又超出許多。
情緒很少,會笑,不夠機敏,不會吃驚,心里藏了點什麼,但不影響他的簡單。
平靜又有點軟和,被惹怒的時候會扇他巴掌,攻擊性強。
他又想起冬深在洛意被一個男人壓著吻的樣子,好像又與這些不同。
簡從津一時也分不清那個冬深是不是真的,不過眼前這個等著放電影的冬深并不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