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從津又看了他一會兒,松開了手。
新市很快就到了,簡從津帶著冬深上了來接的車,一個多小時才開到簡從津真正住了十來年的地方。
比在曼市別墅區的房子氣派多了,修在山上,像一個孤零零的城堡。
“你住這啊?”冬深問得沒有意義。
簡從津沒有回答他。車近了,大門緩緩向兩邊展開,轉彎,駛向地下車庫的入口。
車庫大得不像話,零星停著幾輛超跑和看似低調的車型。
車終于停了下來,司機來為簡從津開門,冬深也跟著下去。
“喜歡哪一輛。”簡從津隨口問,“晚上開著出門。”
冬深隨便指了一輛炭灰色的柯尼塞格,說:“酷。”
簡從津點點頭。司機按好了電梯,冬深隨著簡從津走進去。
“我有個會要開。”簡從津刷卡按了三層,道,“等下管家過來,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他,干什麼都行。晚上再帶你出去。”
冬深點點頭。
電梯上行速度很快,轎廂也穩,很快地停在三層。
管家站在外面,微微鞠了一躬,道:“您回來了。”
冬深不適地往旁邊站了一點。
簡從津也沒說什麼,只對管家道:“安排好了?”
管家恭敬地答是,簡從津才看了冬深一眼,道:“把他照顧好,晚上他跟我一起去。”
冬深問:“去哪?”
“去吃飯。”簡從津回過身,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還有一些其他人。”
冬深點點頭,沒再出聲。
冬深跟著管家去到給自己安排的房間,很大,視野也不錯。他讓管家先退下了,自己打開投影看王若寅說的那部“緋聞女孩”。
簡從津忙完,推門而入,冬深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激光投影儀照出空氣中旋轉的稀薄灰塵,老舊的電視劇還在播放。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冬深,轉身出去,再回來時手里牽著一條德牧。
簡從津松開拽著的牽引繩,向上揚手,大狗起飛又降落,冬深猛地驚醒,驚坐起身,發現身上蹲著一條伸著舌頭的德牧。
“馬修,下來。”
簡從津一叫,狗就從床上躥了下來,乖乖跑到他腳邊蹲好。
“醒了沒有。”他蹲下/身摸狗下巴,又拍拍馬修的頭,話卻是對冬深說的。
“……醒了。”冬深穿上鞋,看了那狗一眼,“狗養得真好。”
簡從津看他一眼,道:“該出門了。”
冬深被簡從津帶到一家法餐廳,同坐的有二人,其中一個是白種人,叫做Berlin,講冬深聽不懂的西語,另外一個看起來是亞洲人,或是混血,看起來最多二十歲,叫做Chen,聽說功能有些障礙,用手語交流。
冬深用英文與Berlin打了招呼,又用手語對Chen表示“你好”。
席間大多是Berlin和簡從津在低聲交談,冬深聽不懂,埋頭用銀鉗夾蝸牛吃。
倒是Chen用手語給他比劃了什麼,冬深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他所有的手語造詣已經在剛剛的“你好”上用光了。Chen遺憾地聳聳肩,抓著Berlin的胳膊又說了什麼,Berlin看了冬深一眼,摸摸Chen的頭。
冬深下意識轉頭看向簡從津。
“Chen在夸你吃蝸牛的樣子很漂亮。”簡從津忍不住笑,“像貴族小姐。”
冬深呆了呆,又看一眼Chen,對方笑瞇瞇的,樣子很友善。
冬深想了半天,才略帶窘迫地比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謝謝”。
簡從津大約與Berlin達成了什麼共識,兩個人談話似乎還算愉快。離席時冬深在網絡上搜索了再見,很高興見到你的手語,并把屏幕展示給Chen看,惹得Chen無聲大笑,拿過冬深的手機在搜索欄里輸入:你太可愛了,為什麼不直接打字給我看?
冬深又怔住了,好像很難接受自己做了傻事,旁邊的Chen直到被Berlin牽走都一直在笑。
泊車員把車開了過來,冬深坐進副駕,簡從津握上方向盤。
來的時候冬深還沒太醒覺,此時看著簡從津親自開車免不得稀奇。
簡從津看了他一眼,指揮他把安全帶系好了。
城市里,跑車開得不算太快,簡從津打開車頂,風吹亂了冬深略長的額發。他側頭看向目視前方的簡從津,夜色融進對方的眼睛里,讓冬深解讀不出任何有意義的情緒。
“他們,”冬深看著他說,心里也不知道想得到什麼答案,“是不是戀人?”
簡從津減慢車速,最后停在路邊,就著路燈與冬深對視。
“是。”簡從津也看著他回答,伸手把冬深額前的頭發撥順了,“配嗎?”
“很配。”冬深說,又轉頭向外看,重復道,“很配的。”
“很配很配的。”簡從津不懷好意地學他說話,“冬深,你也是外國人?”
“……”冬深反駁,“外國人不這麼說吧。”
“那外國人怎麼說。”簡從津的聲音隨著晚春的夜風吹進冬深的耳朵,越來越近,好像變得纏綿又縱容,“match,suit?你怎麼說?”
冬深不能再無動于衷看夜色了,簡從津解開了安全帶,把身體傾斜到冬深這一邊,冬深一轉頭就用鼻尖堪堪擦過臉頰,呼吸也變得粘膩。
“……周律,你要我怎麼說啊。”冬深緩慢地眨眼,又叫,“爸爸,我英文學得太差了。”
簡從津道:“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冬深伸出手,柔軟的掌心蹭過簡從津晚間略有些冒頭的青色胡茬,有些微刺痛。
“不知道。”冬深的語氣有些飄忽,“我只會扮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