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怕面對別人的情緒,此時又擔心吳可同在這樣的場合不合時宜地哭出來,只好胡亂地點頭,道:“那隨便說幾句吧。”
電話終于接通了,簡從津在那邊叫了冬深一聲。
冬深顧不上理吳可同,對著手機道,“宴會不參加了,你不用再趕過來。”
掛了電話,吳可同還等在一邊,冬深只好隨他一起走出展廳到外面去。
“去我車里吧。”吳可同抿了抿唇,補充說,“只是說幾句話。”
天已經黑了,冬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吳可同到車里去。
“想說什麼?”冬深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舒服,開口道,“我跟許洛分手跟你沒有關系,他如果對你差勁,跟我也沒有關系。”
“那跟什麼有關系?”吳可同打開車頂燈,眼眶還紅著,“深哥,我喜歡他很多年了,回國也是因為他。我不怕他不喜歡我,也不怕等,只要他過得好,我怎麼樣都行。”
冬深有點煩:“就是想說這些嗎?你怎麼樣想跟我也沒關系。”
“喝點水。”吳可同探身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冬深,看冬深接住了才繼續道,“本來是沒關系,但是深哥,他在你身邊過得不好。你給不了他的我能給他,你不能人走了還留在他心里,這對他和我都不公平。”
冬深攥了攥手里的水瓶,有些好笑:“我留在他心里?”
吳可同卻道:“你想讓他痛苦,你做到了,但我不能看他這樣下去。要是他真的非你不可,我也認了,但你不給他的遲早要給他,你讓他幸福,我才能放心。”
冬深覺得吳可同不太正常,頓了頓道:“你全都想錯了,不清楚怎麼回事就去問許洛,他會告訴你的,我要走了——”
“哥,不喝水嗎。”吳可同咔噠一聲鎖上了車門,盯著冬深道,“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
冬深覺出一些不對勁,但吳可同已經鎖上了車門,開始發動車子。
“放我下去。”冬深鎮定道,“你想錯了,許洛不喜歡我,我們之間分開是因為沒有感情,跟別的沒有關系,我也不存在虧欠他——”
“砰!”
冬深猛地向前倒了一下,看向后視鏡——后面的車入庫時與吳可同的車尾相撞,有人急急從駕駛位出來,走到吳可同的位置敲窗戶。
吳可同看了冬深一眼,降下車窗。
不知是不是被追尾緊張,吳可同按開窗鍵的時誤觸了開鎖,冬深聽到“咔”的一聲,猛地推開車門跳了出去。
他跑起來,前面有車燈閃爍,又有鳴笛。冬深定睛一看,是簡從津的車,Nina從車窗探出腦袋,又對他招手。
冬深坐進去,車里開了盞閱讀燈,簡從津面無表情地坐在后座。
“跑什麼。”簡從津不滿道,“毛毛躁躁。”
冬深看到吳可同的車與他們擦肩而過,快速地駛走了。
他緩了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后看著簡從津,只是問:“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不用來嗎。”
簡從津沒說話。
冬深莫名心虛,低下頭,發現自己手里還握著吳可同給他的那瓶水。
“你喝水。”他掩飾地把那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簡從津,“還發燒嗎。”
簡從津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還是接過了,擰開喝了一口,大約有些渴,又仰頭喝了幾口,才道:“你剛剛跑什麼。”
“……是吳可同發瘋。”冬深道,“吳可同就是——嘶。”
他還在措辭要怎麼解釋與吳可同的關系和剛剛的狀況,簡從津卻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非常用力,指尖帶著發燒特有的高溫,冬深手腕一時間又熱又痛。
簡從津對著燈光緩緩舉起那瓶水,目光落在上面。
冬深一愣。
“什……”
他順著簡從津的視線看過去——閱讀燈的光線穿過透明的水瓶,照亮了瓶底未完全溶解的白色沉淀物。
簡從津看了一會兒,被發燒麻痹的味覺終于在此刻嘗出了口腔里遺留的苦味。
他緩緩轉過頭,冰涼而審視地盯住冬深,一字一頓地沉聲道:“冬深——”
“——你給我喝了什麼?”
第29章
冬深幾秒鐘后才找回神智,說:“我不知道。”
他沒被簡從津抓著的那只手放在腿面上,將褲子用力攥出了褶皺。吳可同說的話還近在耳邊,冬深深吸了口氣,說:“大概率是安眠藥,或者催情藥。”
簡從津握他的手變得更加用力,眼睛盯著冬深,命令Nina:“聯系孫平。”
Nina單手握住方向盤,在空曠的街道猛地轉向,與此同時開始撥打電話。
車超速向孫平的住所駛去。
過了幾分鐘,簡從津就已經從自己燥熱的身體反應印證了冬深第二個猜想。而冬深并不清楚,也沒注意到自己抓著褲子的手在痙攣。
簡從津的呼吸急促,對Nina命令道:“靠邊停車。”
簡從津看著冬深,問:“水是誰給你的,那個吳可同?”
冬深胡亂地點頭。他不知道瓶子里的沉淀到底是什麼,剛剛說的也只是猜測,更加沒有心力去想吳可同是怎麼提前準備好加了料的水等他走進車里。嘴唇干澀得幾乎無法發出聲音,冬深已經徹底無法維持冷靜,漸漸面露驚惶。
“你有沒有事。”冬深顧不上自己被掐得快要斷掉的手腕,顫抖著手臂摟住簡從津的腰,聲音帶著哭腔,“周律,對不起,對不起,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