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放笑了下,看向秦奕:“阿奕,把長矛還給許隊長。”
秦奕恭聲應下:“是。”
秦奕走過來,許巖抬頭看他,一個居高臨下的角度讓他感受到了強大的震懾力,不是來自武器,不是來自權力地位,只是一個眼神和冰冷的神態,便讓他渾身血液猶如遇了寒風的湖水一般,慢慢結成了冰。
他垂眸,額間已有冷汗冒出,他雙手接過長矛,道歉:“情急之下,多有冒犯。”
秦奕什麼都沒說,他放下長矛,回到秦放身邊。
秦放道:“不要緊,沒傷著人。”
許巖滿目愧疚。
卻說那蜘蛛刺雖然無毒,卻有一定的麻痹性,拔了刺后許小山便昏死過去。
許巖擔憂兒子,頻頻看向他,秦放道:“許隊長快些帶小山回去吧。”
許巖又向他鞠了一躬,說道:“不知恩公所居何處,改日必登門拜訪。”
秦放心思一動,說道:“許隊長方便的話,明日能否再來此處,給我們送一些稻米?”
他這麼說,許巖以為他們是饑不果腹,立馬說道:“明日一定準時前來!”
秦放知道他誤會了,不過也懶得解釋,雖說他們吃得夠多,但他的小伙子們的確是一直“饑不果腹”。
即將分別時,許巖又對秦放說:“還請壯士多加小心,這秘林兇險,若是遇到獸潮,實在……”
“獸潮?”秦放問道,“我對此地不熟,可否請許隊長解釋一二。”
許巖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恐懼與痛苦交加的情緒,他道:“秘林是禁區,這里的猛獸都巨大無比,且極其兇殘,遇到人便會發狂,他們在春夏時節倒是極少走出秘林,可一旦到了秋季便開始躁動,等將要入冬,更是會走出秘林,襲擊部落。
”
秦放神色微凜:“如今可是將要入秋了。”
許巖道:“已經有兇獸走到這秘林外圍了。”
秦放道:“那許隊長的部落……”
許巖道:“部落自有防衛手段,只是恩公獨自在外,千萬要當心。”
秦放點頭道:“多謝許隊長提醒。”
許巖搖頭道:“按理說我該接恩公回部落,奉為上賓,只是……”
他沒說完,但秦放聽得明白,許巖不是嫌棄他是下等人——說起來,他覺得這個男人并不那麼在意方和圓——許巖是太了解自己的族民,知道若是把秦放請了回去,反而是害了他。
秦放也沒打算這樣去大庭部落,他又與許巖寒暄幾句,彼此分開。
回去路上,秦放好笑地看著身旁的男人:“氣什麼呢?”
秦奕道:“沒有。”
生氣二字只差寫到臉上了,還說沒有,秦放扭頭看他:“不說的話,今晚不許你泡溫泉。”
秦奕:“……”
秦放加了籌碼:“再不說今晚你就睡外頭。”
這話極有殺傷力,秦奕小聲道:“不喜歡許巖。”
秦放好奇地道:“因為他襲擊我?就那長矛,來一百根你也接得住吧?”
聽到這話,秦奕心口的字閃了下,他神態也跟著松動了:“不是因為這個。”
秦放眨眨眼睛:“那是因為什麼?”
秦奕不出聲了。
秦放道:“真是越來越不老實了,不想睡外頭就把話說明白!”
秦奕便道:“你和他說了很多話。”
就因為這個?就因為說了很多話?
誰知秦奕竟又來了句:“十三句。”
這家伙還數著啊?要不要這麼幼稚!秦放被他逗笑了:“那又怎樣。”
秦奕抿著唇,不說話了。
秦放側頭看他,心里好笑又隱隱有些苦澀。
當年的秦曦,最開始也像個孩童一般,單純得執著于一些“大人”們毫不在意的事。
歸根到底是他有了人性,卻沒有人該有的安全感,所以才會緊緊抓著秦放,猶如抓著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放聲音放軟許多:“我是在套他的話。”
秦奕不出聲。
秦放問他:“獸潮,你不感興趣嗎?”
秦奕道:“不要怕,它們不敢襲擊你。”
有你們六個金剛芭比……哦,現在是金剛小鮮肉了……他的確是不用怕。
這不是重點,秦奕彈他腦門,提醒道:“獸潮啊,得有多少肉?”
虧了許巖已經回到部落,要不聽到恩公這話,怕是要嚇掉部落第一勇士的頭銜。
拜托,那可是殘暴血腥的猛獸,是一腳能踩死數人的山一樣的怪物。
恩公不躲也就算了,還想著去吃了它們?
秦放還嫌棄了一波許巖:“瞧這大庭部落像是華夏子孫,怎麼就沒遺傳到該有的天賦。”要知道他冷眠前,咱們華國百姓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不控制,什麼都能吃絕種。
許巖到家門口時大大打了個噴嚏,阿雯迎出來,一看到昏睡的兒子,眼淚嘩啦啦直流。
許巖搓了搓鼻子,道:“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阿雯接過孩子,安頓下后由衷地祈禱:“感謝天神憐憫,讓你們父子二人平安歸來。”
許巖卻嘆口氣道:“這可與天神毫無關系……”
阿雯捂住他嘴:“怎能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許巖拉住她手道:“你不知道,這次多虧了兩名下等人……不,是我們的恩公。”
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給說完,阿雯驚訝得睜大眼:“徒手接住你全力扔出去的長矛?”
許巖點頭:“毫無不費力。”那手腕動都沒動,手掌心甚至都沒被擦破皮。
阿雯目瞪口呆:“下等人不都……不都是被神剝離了人格的孱弱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