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如果神不能讓他們生活得更好,這又算是什麼神?當然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有寥寥幾人會想到。
許巖安撫了打架的族民后又來到祝庭石等人身旁。
祝庭石神態有些復雜:“阿巖……”
許巖恭聲道:“首領,我們也不能一直指望翟先生,他年紀大了,總有故去的那天,難道神使安排他來幫我們,就只幫這短短數年嗎?肯定不會的。”
祝庭石頓了下,說道:“可翟先生說過,除了他,別人不可制陶。”
許巖頓了下,壓低聲音道:“翟先生也是人,總有些私心的。”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下,祝庭石看向他:“你是說……”
許巖垂眸道:“屬下有罪,不該擅自揣度翟先生。”
“你何罪之有。”祝庭石急需一根主心骨,他道,“你當真覺得我們私自制陶……”
“怎麼會是私自呢?”許巖道,“神使賜予我們的是長長久久的能力,若只是想讓我們用陶器,那干嘛還要建一個制陶工坊?只怕是我們愚昧,誤會了神使的意思。”
祝庭石被說動了。
遠處的草屋的陰影里,看到這一幕的秦放彎了下嘴角。
此時秦奕突兀地出現,秦放微怔,看向他。
秦奕輕聲道:“有人在看著。”
秦放神色一沉,低聲應道:“回去吧。”
神所。
566閑著無聊又切到了大庭部落的畫面,她看著他們吃吃喝喝、忙忙碌碌,不禁輕嘆口氣。
真的是飼料嗎?真的要把他們喂給秘林的野獸吃嗎?
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和他們比起來,他們倒是越來越不像人了。
566心里很不是滋味,關了監視器后,她起身出了屋,想去透透氣。
剛走到一個拐角,她就聽到了及其規律的腳步聲。
皮鞋落在地板上,噠噠噠的聲音像鼓點一樣落在人的心間上,她心漏跳了半拍,悄悄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身筆挺制服,身形修長優雅的男人。
他是神所中唯一不需要穿防護服的男人,也是整個神所最危險的存在。
真好看啊,就像盛開的罌粟般,明知充斥著危險,卻也在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566搖搖頭,把胡思亂想甩掉,她要藏好了,不想和他撞上。
誰知男人的腳步竟然停下了,566心跳驟停,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她挪出來,剛想行禮,卻發現所長是背對著她。
呼……他沒發現她。
566剛想縮回去,卻又眨了眨眼睛,她看到所長白皙的手指落在了墻壁上,本來光潔的、什麼都沒有墻壁上竟然凹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堪稱完美男性軀體。
566睜大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她心里知道自己一定看到了不該看的,可是卻忍不住想僅需看下去。
她看到所長的指尖落在了人體的胸口上。
那兒閃爍著六個光圈,最上頭的光圈暗了下去,接著浮現出一個黑色的字。
——食。
566看清楚了,這是個“食”字,食物的食。
她倒吸口氣——幸虧穿了防護服,要不肯定要暴露了——難道所謂的飼料就是給這個人吃的嗎?
這個人……又是誰?
第32章
秦放問秦奕:“只持續了十分鐘?”
秦奕應道:“是的。”
秦放此時已經回了屋子, 他托腮想了會兒后道:“無妨,你注意藏一下自己的蹤跡就行。”也許是例行檢查,也許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但問題不大, 該做的他都做了, 神所有察覺也無所謂, 反正到最后也是藏不住的。
第二天,大庭部落終于開始嘗試著自己制陶了。
這并不難, 只要選好料, 控制下各種成分比例, 隨便讓個小娃娃來也能捏出個像模像樣的碗。
大庭部落的問題不在于沒人會制陶, 而是沒人敢制陶, 只要解開了這個扣子, 他們自然而然就會發展起來。人都是向前走的, 事情只要不被遏制, 就會如同滾滾江水般, 奔涌向前。
遲早他們會發現泥條盤塑法十分笨拙,遲早他們會發現手工制陶效率極低。
當時秦放當著那麼多人做過陶車, 已經在他們心間埋下了種子, 只要他們嘗試了制陶, 就會明白陶車到底有多方便。
圓形又怎樣?丑陋又如何?
哪個人類不厭惡糞便?到了農耕時代, 還不是小心仔細地把糞便當肥料來培育作物?
根深蒂固的觀念固然可怕, 可一旦敲出一條縫, 那全盤崩裂就在一瞬間。
秦放不急, 他后山那一堆陶器要等大庭部落自己做出圓形器具后再拿出來。
這天晚上,許巖抱了一團東西過來。
秦放好奇道:“許隊長拿了什麼?”
許巖進屋后將手中的東西攤開,原來是一件披風,他說:“內子縫了許久才做成,還望秦先生能收下。”
秦放一怔:“這怎好……”
許巖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若非秦先生,我那調皮的兒子早就出了事,更是有秦先生幫忙,我們才能輕而易舉擊退了江寨,不要說還那心思歹毒的翟侖……”他一一說著,竟有些哽咽,“秦先生為大庭做了這麼多,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一點兒小心意還請一定收下。
”
秦放頓了下,笑道:“許隊長言重了。”
許巖道:“我知道秦先生并不在意這些,只是大庭山脈入冬后異常冷清,這披風是最柔軟的白狐制成,十分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