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四十了。”林知夕像往常一樣靠著墻等他,“我以為你去體測還要對鏡貼花黃呢。”
“哪有......”柳一銘手搭上林知夕的肩,“走吧。”
然后迅速地環顧四周確定附近無人之后,踮起腳在林知夕臉上飛快地落下一吻:“寶貝兒,我好緊張啊怎麼辦?”
林知夕看了他一眼,說:“別緊張,就好好跑唄。你要是體力實在不行就別太往前沖,應該是能及格的。”
“萬一及不了格呢?”柳一銘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林知夕無奈地挑了挑眉:“那我也沒辦法啊......還是身體為重吧,待會兒早飯多吃一點。”
然后比起以前,柳一銘同學就多吃了一個燒麥——“多吃一點,還真就是一點啊......”林知夕沖他翻了個白眼。
早飯吃罷,柳一銘的緊張情緒絲毫沒有得到緩解,卻也無可奈何:“你好好上課。我去體育館了。”
“別緊張啊baby,盡力就好啦。”林知夕在他肩上捏了捏。
“中午見!”
“中午見。”
今天降溫,柳一銘忽然覺得身上的運動外套有些單薄,剛剛早飯都還是熱氣騰騰的下肚,多在冷風里走幾分鐘就不禁瑟瑟發抖,手腳冰冷從不遲到,心里愈發堵得慌。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小跑著去了體育館,希望身上可以熱起來。
班長點了到,體育老師講了些要求。前面幾項都還好,引體向上擦著及格線過去,越接近長跑一點,柳一銘心里就越慌。
“我要開始測長跑了。”柳一銘給林知夕發消息,看了眼時間,九點一刻,他在上課吧。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
沒想到這貨居然秒回。
“加油!”
“盡力就好!”
“我今天上午滿課,中午見!”
柳一銘手指顫抖著回了一個字:“好。”
剛剛的短跑算是熱了個身,盡管手腳依然是肉體可感的涼,大腦被寒意逼得一片空白,不知不覺,到他了。
“加油!”
柳一銘從抬腳的那一刻,腦海里開始浮現出林知夕的笑,忽然心里一暖,盡管寒風凜冽從身邊掠過,他卻頓感安心,全然沒了之前的緊張和難受。
柳一銘從來都不知道正確的跑步方式應該是怎樣的,只會一味地用力往前邁步。看著同學一個個從身邊跑過去,心里自然不甘心,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臉上就像刀子在刮一般,冷風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嗓子眼被磨得實在難受,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咳出血來。
身體越來越重,越來越難受。
一圈,兩圈,三圈半......
柳一銘同學你這體力,真是不行哦。
有點低血糖?不應該啊......
其實也不到五分鐘,柳一銘覺得漫長得仿佛過了半個世紀。跨過終點線那一刻,仿佛整個人都要羽化飛升了。
剛剛眼前發黑閃過些有的沒的,五臟六腑在胸腔里宛如要炸開一般,喉嚨里還殘存著方才冷風刺痛的感覺。他在跑道邊站著喘粗氣,完全說不出話來,一個人在草坪上慢慢地走,走了快十分鐘,身上依舊難受。
掏出手機,給林知夕發消息:“我跑完了。”
“我覺得我要死了。”
“怎麼這麼難受啊,淦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難受啊。”
“我怎麼身體素質這麼差啊,我不該笑你的......”
“寶貝兒,我好想你。”
扯了紙巾擦了擦額上的汗,然后就蹲在跑道邊劃動著手機屏幕,九點半了,還沒有回復。
“你回寢室不?”陳允天走過來問。
柳一銘抬起頭,他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
“你先回去吧,我緩一會兒。”柳一銘擺了擺手。
蹲了幾分鐘,起身時眼前混沌一片——還真有點低血糖啊?
柳一銘莫名心悸,冷風灌進來忍不住咳了幾聲。
現在他只想見林知夕。
林知夕怎麼還沒回他?
他在上課啊。
柳一銘身體單薄得像塊紙片,胃里、胸腔里都如同燒著一團火般,可皮膚分明都是涼的冷的,在風里飄啊飄,腳步輕得都不會在地上留下痕跡似的,渾身顫抖著飄回了寢室。
寢室里簡直是溫暖如春。
柳一銘外套一甩,爬上床,蓋好被子,蜷縮成一團。
室友都在討論今天的體測,只有他一個字都懶得說,嘴都不想張開,仿佛身體里的最后一絲力氣都被抽干了。
看來真的該好好鍛煉了。
林知夕還沒有回復。
柳一銘點開了更新的綜藝,明明很好笑的段子一個接一個地砸來,他怎麼就是笑不出來呢?
除了身上的難受,還有心里的失落吧。
他好想好想見林知夕,好想好想抱住林知夕在他懷里撒嬌。
在一集綜藝快過半的時候,林知夕終于回了過來:“你感覺怎麼樣?”
“難受。”柳一銘的指頭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著。
“你現在在哪?”
“在寢室,床上。”
“我十一點半下課。”
“一起吃飯。”
“我好想你啊。”
“想我干什麼?”
“就是很想啊,不需要理由。”
“好好休息,待會兒見。”
“好吧。”
莫名的失落感席卷全身,柳一銘把手機往枕頭邊一放,在床上翻過來覆過去地就是不舒服。
身上的難受逐漸消退,心里的難受愈發強烈。
反正也無事,面無表情地看完了剛剛那一集綜藝,終于捱到了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