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高二分文理后第一節課的前半部分是由各班班任開班會,后半部分由學校用廣播開大會。
史老師可能是懶得開班會,也可能是覺得半節課不夠他開的,所以就利用這二十分鐘開始排座位。
他踩著上課鈴來到三班門口的走廊,推了推自己沉重的眼鏡,道:“這隊伍怎麼排的?我怎麼都看不見后面的同學了?都被擋住了?”
江浪心想:“就你那視力,本來也看不見后面的同學。”
他站在隊伍的最前面,開口和老師解釋道:“史老師,我們是按從高到矮排的。”
史老師推了推眼鏡,仔細辨認了一下眼前的隊伍,最后點了點頭,稍稍提高了音量道:“班長,從別的班補到三班來的同學都到齊了嗎?”
江浪越俎代庖地胡說八道:“到齊了。”
“那好,聽我說,靠墻這兩排坐男生,靠窗那兩排坐女生,從最后一排開始坐。”史老師站在班級門口,朝班級里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同學進去。
學校為了防止早戀,是明確禁止男女生一桌的。這位史老師更狠,男女生分排,直接把前后桌的機會也給抹殺了。
這樣的做法……嗯……怎麼說呢……
非常地不利于男女同學的心理成熟度的發展以及給基佬和拉拉的出現增加了有利的機會。
江浪邊默默吐槽著,邊向教室走去,余光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由于江浪已經抬腳走了幾步,而他后面的同學并沒有跟過來,所以他們中間剛好留出了一個空。
李鯨落竟然直接插隊,站在了江浪身后!
江浪當即回頭陰森森地看了他一眼。
李鯨落有點詫異地睜圓了眼睛,隨即嘴角上揚,露出他招牌式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樣一個充滿善意的微笑落在霍準眼里,卻成功地刺激他打了一個寒戰。
不行……太嚇人了……李鯨落不干人事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的。
江浪為了掩飾自己不對勁的表情,馬上把頭轉了回來,大步邁進了教室。
謝天謝地,教室最后排有個單桌。
江浪直奔那個單桌而去,把輕飄飄的書包往凳子上一甩,坐下了。
李鯨落則坐到了他的前面,把書包放到身后的時候,還沖江浪甜甜地笑了一笑。
他鼻梁上紅了一片,好像是剛才江浪給撞的。
廣播里校領導不分平翹舌地講著學校紀律,江浪左耳朵聽,右耳朵冒,心里想著李鯨落鼻梁上的紅印子,有點過意不去。
把人撞壞了,一聲不吭就走,不像是他浪哥干的事兒,一點都不仁義。
就算撞的人是李鯨落……那也不行……
他自己一個人一桌又無聊得很,便拿筆戳了戳李鯨落的后背。
史老師一直在他們這排的過道上轉來轉去,李鯨落就沒回頭,而是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輕輕地嗯了一聲。
江浪看不見他的臉,一時也沒被勾起夢中不太愉快的回憶,于是很正常地和他說起來了話。
“那個,你鼻梁都紅了,是不還疼呢?”
江浪的聲音還是和沒穿書之前一樣,帶著恰到好處的低沉,磁性得不得了。
李鯨落的聲音聽起來疑惑而無辜,:“嗯?什麼?”
江浪:“……”
我懷疑你在裝沒聽見。
但我沒有證據。
于是江浪挑了挑眉,彎腰,往李鯨落耳邊湊了湊,嘴唇幾乎貼了上去,又重新說了一遍。
李鯨落這才道:“真不疼了。”
聽到回答之后,江浪剛準備把身子直回去,就聽見李鯨落又問了一句:“同學,你叫什麼啊?”
“江浪。”
前排的李鯨落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還沒張嘴,在一邊轉悠的史老師就咳嗽了兩聲,道:“某些同學不要在下面講話了。”
復慶中學骨灰級語文老師,史長臨,眼神是非常的不好。傳言道,史老師一共有三副眼鏡,一副用來看遠處,一副用來看近處。
……還有一副是用來找那兩幅眼鏡的。
但他的聽力特別好,你和你同桌說悄悄話,你同桌可能沒聽清你說什麼,但史老師他不可能沒聽清你說什麼。
江浪本來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便坐姿不端地倚回了椅子上,擺弄了一下書桌里放好的教材。
不一會兒,卻見李鯨落轉過身子,放了一張紙條,又極快地轉了回去。
他把紙條展開,只見李鯨落用鋼筆寫下了幾個很秀氣的字。
“聽過你的名字。覺得你人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兇。”
江浪一哂,翻出筆袋,回道:別人都說我很兇嗎?
和李鯨落來來回回傳了十幾次紙條,把一張紙都寫滿了,江浪才如夢初醒……他這是在干什麼?
怎麼和李鯨落剪不斷理還亂地聊起來了呢?
我的天?上頭了?
下課鈴一響,校領導的講話被打斷了一下,又重新接了回來。江浪把紙條揉了揉扔到了筆袋里,不回了。
第一節的課間被占了大半,班級里的同學三三兩兩地出去上廁所,或者換座位聊天。
李鯨落從座位上起來,看了看江浪,狀似無意問道:“去廁所嗎?”
結伴去廁所的大多是小女生,這李鯨落還是怎麼看怎麼gay里gay氣的。